宋太傅是前朝太子之師,隻是後來燕王謀逆,太子被燕王殺死,皇位落在了先皇的小兒子、當今陛下身上。
殷甯皇帝登基後,宋太傅便退隐,後來陛下也曾派人去請,卻聽說宋太傅雲遊去了,不知行蹤。
殷甯皇帝還幾番感歎,大為惋惜。
原來人竟就在祖籍宋州?
王琳道:“你既然是宋太傅的學生,為何不早說?”
林岱安卻嗤笑一聲,“說了又如何?草民見謝二小姐被害,便去報官,縣令大人不敢接案,報到宋州知府,知府大人一邊查探線索,一邊派人來京城請謝丞相認屍。誰知……。”
誰知,宋州知府查到,那封信上的筆迹,與王琅的筆迹,可說是一般無二,難以分辨,而迷藥,就下在那墨汁裡。且那墨汁與信紙上的臘封,都非尋常,而是海城特産,聽聞王大公子王琅就在海城,謝二小姐估計也因着那墨汁與臘封,更以為是王琅親筆。由此可見,兇手思慮周密得可怕。
“宋州知府官差裡有王家的親信,将此案案情告知沅州知府王術,王術聽聞此案,見案情線索指向王大公子,竟不分青皂白,就将草民拿下,冤枉草民就是真兇,說草民污蔑王大公子,還給宋州知府大人扣一頂貪贓枉法的帽子,将大人羁押。”
魏典越聽,越覺得蹊跷。
林岱安說的這些證據,送來的卷宗裡是隻字未提,謝二小姐那份信,也并非王琅筆迹。
若林岱安說的是實情,那必然是王術銷毀了原本證據,僞造假信。
當然,王琅絕對不可能是殺害謝小姐的真兇。
别說許多證據指向王大公子王琅,哪怕他親眼看見王琅殺人,他也不會信。
怕是整個大殷朝,都不會信。
畢竟,那可是王琅。
被譽為大殷明珠、護國寶劍的王琅。
隻是,王術為何要毀去證據,替王琅遮掩呢?
王琳鐵青着臉,冷笑一聲,“怎麼?莫非沈硯知真會腦子糊塗到以為是我大哥殺人?”
沈硯知正是宋州知府大人的名諱。
林岱安神情堅定,雙目黑白分明,“沈大人并未下定論誰是真兇,隻是按圖索骥,想要找王大公子核對實情罷了。”
結果王術先下手為強,一日之内銷毀證據,将沈硯知下獄,抓了林岱安做替罪羊。
魏典硬着臉呵斥:“王術乃沅州知府,誰給他的膽子和權力,将宋州知府緝拿?”
王琳頓時臉色一黑,眉頭緊皺。
林岱安面無表情地回複,“那就要問問眼前這位大貴人,王二公子了!”
魏典去瞧王琳,見王琳面色難看。
王琳卻也在琢磨,光憑他那一封回信,王術怕是沒膽子敢動一州知府,莫非,是他爹給了王術什麼信号?
正思緒混亂,卻聽門外忽然有人急切沖進來,連門也不敲。
“二公子!不好了!”
竟然是王琪,滿頭大汗、神色焦急。
王琳呵斥,“什麼事?大呼小叫的!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還不對魏大人謝罪!”
王琪連忙向魏典行禮告罪,他顧不上擦腦門的汗,語氣急切道:“老爺與謝大人在朝堂上吵起來,還動了手,惹得陛下發好大脾氣!老太爺聽到消息,突發心疾。太夫人叫二公子趕緊回府!”
王琳神色一緊,扯開衣袍就大步朝外走,連聲告别都沒與魏典說。
大廳裡隻剩下林岱安與魏典。
魏典有些尴尬。他今日告了假,無需上朝,卻遇上王琳這個不速之客。
他看王二公子那架勢,以為是來撈人,想着問一番話,林岱安就會被王琳找借口提走,不再待在大理寺。
誰知,林岱安一番話,反倒把火燒到王家人身上。
王琳走了,他隻能将林岱安再送回閻井裡。
魏典咳了咳,沒話找話道:“宋先生如今身體可安康?想當年,我還未做官,也是一介讀書人,宋先生是我一心向往的楷模。”
魏典這是客氣話,他是世家出身,雖名義上參與科考,卻與貧寒學子們不一個門道。他走的是舉薦之路。
林岱安回道:“老師年紀大了,經不起操勞,每日種花釣魚,安閑度日。”
魏典客氣道:“隻盼宋先生身體康健,他日來京複仁,好叫我等能有緣再見老先生一面。”
林岱安不再接話。
魏典覺得沒意思,正想吩咐人将他送回閻井,卻聽聞下人來報:
“大人!謝丞相吩咐,要見罪人林岱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