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婉兒嗤道:“陰邪之道,我不稀罕,你自己求他好了。”
段輕名笑而不語。
閻森素以魂劍流為傲,聞言竟沒生氣,他疑惑地打量齊婉兒:“婉兒是你?你到底是小子還是丫頭?”
衆目睽睽之下,齊婉兒青了臉,顧及世家修養才沒跳腳:“當然是男人!”
閻森哈哈大笑:“你爹娘怎麼給你起個丫頭的名字?”
“你這老魔笑什麼,”齊婉兒惱羞成怒,奈何實力差距太大,隻好咬牙道,“少見多怪!”
這麼一鬧,緊張的氣氛消散不少,唯有靈心派衆人急躁不安,步水寒低聲對段輕名道:“我進去尋顧師弟,你照應甘師侄他們。”
段輕名還沒表示,旁邊君慕之就輕咳了聲,合攏魚骨扇,指着礁石群深處道:“裡面怕是有危險,諸位可敢進去一探?”
齊婉兒正被閻森說得尴尬,聞言就走:“有何不敢,待我進去看看。”
劍修要膽量也不是這麼練的,齊氏衆人苦着臉追進去:“公子!”
姚楓緊抿了唇,掃君慕之一眼,君慕之仍是若無其事地搖扇子,姚楓到底沒說什麼,快步去找齊婉兒。
“走了,都進去吧。”不待步水寒反對,段輕名帶着甘立等人就走。
“世家都精得很,齊氏怎麼養出個傻小子。”閻森搖頭,他實力夠強,全不畏懼,大步就走進去,周異抱着劍不聲不響地跟在後面。南珠看看君慕之,舉步往礁石群裡走,君慕之這回沒再阻止,揮手示意衆護衛跟上。
衆人剛走進礁石群,地下轟鳴聲停止了。
氣氛陷入詭異的沉寂。
衆人止步,警惕地望四周,步水寒突然感受到什麼:“有信香!顧師弟他沒事!”
顧平林還活着,這震動就大有來曆了。衆人各懷心思,争先恐後地跟着步水寒湧入礁石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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島中水塘邊,劍石被完全拔出的刹那,“嘭”地爆裂,碎塊飛濺,塘中回升的水位急速下降,卻遲遲不見塘底,反而現出一個黑幽幽的圓形深淵來。
顧平林緊走上前,低頭看。
深淵入口寬約十數丈,漆黑不見底,不知通往何處,讓人打從心底升出寒意。
“嗯?”顧平林突然擡手,拂過深淵上空,“竟然是浮風?”
浮風乃是極其罕見的天然弱風,如同弱水不能載人,浮風之上靈力無所依托,幾乎所有術法都不起作用,這種地方,丹神境大修跳下去也會摔死。
顧平林俯身察看片刻,逐漸舒展了眉頭。
深淵壁上有許多凸出的石頭,高低不一,間隔距離不同,有種刻意的淩亂感,這應該就是下行的路。
“顧師弟!”步水寒的呼聲響起。
顧平林直起身:“嗯,你們都來了。”
衆人陸續趕到,先就被眼前景象吸引,都圍着深淵議論紛紛,各自透出興奮之色。唯有閻森不怎麼激動,他伸手在上空試了又試:“咦,竟然是浮風!”
人群頓時一陣躁動,唯有辛忌不動聲色,他早就發現了。
海境本來就是個神秘的地方,衆人驚詫過後,逐漸冷靜下來。明公女指着洞壁道:“那些石頭是下去的路。”
“公女言之有理,”君慕之贊同,“下面情況不明,還是别貿然行事。”
步水寒朝深淵裡望:“誰先下去?”
無人應答。
段輕名道:“閻前輩修為最高,自然是前輩先請。”
眼神閃了閃,閻森哈哈一笑:“不入流的破傳承,老夫沒甚興趣,你們自去。”說完就地盤膝坐下。
這當然不是實話,老祖傳承誰不想要,他不去,無非是有着和衆人相同的顧慮——倘若底下仍有浮風,在術法不起作用的情況下,一個人無疑是最危險的,倒不如在外面守株待兔,無論誰得到傳承,出來就殺,反正他最強,要搶還不容易?
他打的好算盤,衆人也不笨,都暗罵這老魔奸猾。君慕之欣然道:“少主,我們先去探一探?”
先下去是很危險,但同時也占了先機,若非有浮風的顧慮,誰肯落後?蓬萊島人最多,自是有恃無恐。
南珠尚未決定,顧平林突然開口:“我去。”
霎時,所有視線都集中到靈心派這邊。
知道造化訣沒在這裡,顧平林并不擔心閻森會如何,回身道:“靈心派衆人都随我一道下去,還有周兄、曲姑娘。”
周異本來就要跟着他的,曲琳則是既驚喜又不安:“我有傷,恐怕會拖累你們……”
顧平林擺手:“有步師兄在,無妨。”
步水寒立即站到曲琳身邊,示意她安心。機緣擺在面前,曲琳畢竟舍不得放棄,低聲道謝。
辛忌轉轉眼珠:“顧公子,老夫……”
“下面情況不明,有勞前輩照看甘師侄了。”顧平林打斷他,直接作了安排。
他要帶甘立下去,衆人都很意外,甘立連周天境都沒到,跟着下去純屬累贅,難道他會大方到給甘立搶傳承?甘立也疑惑,卻沒有詢問,順從地走上前。
辛忌原本還擔心自己不被允許下去,聞言大喜,摸着胡須保證:“顧公子放心,甘立小友的安危都在老夫身上。”
閻森打量他:“這老兒,我怎麼看你有些眼熟?”
辛忌一驚,敷衍地抱拳:“老朽飛劍宮門下,幸會。”
“飛劍宮?”閻森打量他,眼底仍有幾絲疑惑。
辛忌鎮定地催促:“事不宜遲,走吧。”
“曲師妹有傷,務必小心,”段輕名對步水寒道,“這樣,我跟在你們後面,有事也好照應。”
步水寒正要答應,顧平林斷然道:“還是段師兄探路,我随後照應吧。”
“哦,我先去?”
“師兄當心。”
段輕名挑眉笑了笑,也不推辭,上前幾步,猶如白蝶般翩翩然撲向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