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钰咳嗽聲越發劇烈起來,直漲得滿面通紅,也不知是茶水之故,還是羞窘之故。
好容易消停了,他才連連告饒道:“好兄長,可莫要再調笑小生了。”
應辰見他臉紅得有趣,不知怎地伸手抹了一把,轉瞬即過,輕如柳絮。
阮钰面上發燙,眼中茫然,心裡更不知所措起來。
應辰心裡微熱,略頓了頓,換了個話頭,言道:“書呆子且聽,有新故事了。”
阮钰連忙将心神投去,比平日裡的休閑竟多出一分急切來,仿佛恨不能立即抹去方才之事,匆匆地問:“哪裡?什麼故事?”
應辰道:“說的是衢州三怪。”
阮钰漸漸冷靜,細聽之下,眉頭蹙起。
衢州三怪俱是害人之物,鐘樓有長角惡鬼,見之多病死;水塘中探出白布,撿之被卷入塘;塘中還有鴨鬼,聽其叫聲者病。
應辰一指按在阮钰眉心,替他揉開隆起的小丘,說道:“不必憂慮,我書信一封,叫敖英清了老廟後轉往衢州,把那三怪也除了就是。”
阮钰果然心下微松,朝應辰一拱手,笑道:“兄長高義。”又一本正經道,“記一壇酒。”
應辰輕笑,指了指他。
阮钰莞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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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金華住得偏僻些的人家聽得北郊老廟中有陣陣鬼嘯聲嗚嗚咽咽,連綿不絕,也不知是哭是笑。但待到第二夜時,這些異樣之聲便都消隐無蹤了,似乎是一群鬼怪一同哭笑、大悲大喜過後,便一哄而散。
不幾日,衢州那邊有新奇事傳來,說某夜似乎有一聲龍吟似有若無,又好像有人瞧見一道龍影穿梭,極為迅捷。
自那以後,常見的那三樁怪事竟就此絕迹了。
有人猜是哪一位龍君路過,順手便除了這幾害。
一時間,龍王廟裡的香火也愈加鼎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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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钰走在天台縣的街道上,見兩邊攤販面上帶幾分憂慮之色,不由有些詫異。
應辰道:“似乎是将要換個縣官兒,不知那官行事如何,自然擔憂。”
阮钰恍然,也隻能一歎,說道:“但願是個愛護百姓之人。”
應辰道:“與前面那個差不離。”
阮钰知道這是好友替他“瞧”過了,便笑道:“若是如此,想必也能過得去。”他方才有所觀察,見縣中百姓除卻憂慮外再無愁苦,可見前面那個總不會太差。
應辰輕哼一聲,算是肯定了這話。
阮钰遂放下心來。
二人朝前走了一段,到了近前的一處食肆。
這回應辰不曾帶上敖英,而吩咐他往四處去去,遇上那害人的妖魔便将其除之,因此也無人預先定下飯食。
偶爾如此,亦頗為有趣。
阮钰坐在靠窗處,一邊飲茶,一邊看向食肆外的景色。
應辰則是捏着個小瓶兒往嘴裡倒,喝的是他自己存着的美酒。
不多會,店夥計送來了兩大碗熱騰騰的湯面,并一些特色小菜,由二位客官随意享用。
阮钰夾了一筷扁食,送到應辰碗裡,笑道:“兄長嘗一嘗此處特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