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你們抓!我自己走!”蕭寅轉身朝門外走,家臣都不敢欄。
“站住!”蕭儒吼,大步走向不理睬他的兒子,走近時就出手,捏着兒子肩膀用力拽。
蕭寅的武功都是父親傳授,盡管蕭儒體力已不濟,身法并沒生疏,他用巧勁一拉一帶,再一勾腳,蕭寅就雙膝撞地跪下。
蕭寅要起身,蕭儒指着他鼻頭,手指因怒氣而顫抖,“逆子,你是不是敢還手?”
蕭寅擡起了一邊膝蓋,動作僵住,她擡眼瞪父親,眼神裡有憤怒,也有委屈。
兒子到底不敢對父親動手,蕭寅沒再起身,可嘴巴還是不認輸:“爹能一直守着我?”
蕭儒知道兒子這話有雙關意思,一是說現在,家裡隻有他一人能阻兒子離家,他要守到幾時?二是說以後、未來,他這父親可以守兒子多久?
能守多久,便多久。
“好,你有能耐!來人,給我打這逆子一百大闆!重打!”
王爺的命令,家臣不能不從,奉命扛來不曾對蕭家三位小王爺用過的家法大闆。
父子鬧成這樣,蕭夫人和兩位長子都不敢勸,蕭寅有錯,若還替他求情,恐怕要把王爺氣死。
蕭寅給家臣按倒在長凳,兩人壓住上身,兩人壓住腳,闆子難捱,家臣們不舍得綁住小王爺,又怕小王爺挨不住刑摔下來,且這樣也能近距離觀察小王爺的狀态。
“扒了他褲!給我打!”蕭儒吼。
蕭寅自凳子擡頭,咬着牙瞪父親。
“你不服?”蕭儒不回避兒子的不甘。
“兒子問心無愧,爹為何如此狠心?”
“人要活得自在,必須懂得選擇,無愧,是不夠的。”蕭儒背過身,吸氣,“打。”
蕭梓和蕭綢見弟弟要在衆目睽睽這般受罰,都不忍觀看,低下頭去,蕭夫人趁夫君不察覺,向執闆的兩個魁梧家臣比手勢,意思是小心打。
蕭儒這時走到廳中的太師椅,居高臨下凝視遭褫衣受責的兒子,看出家臣刻意下輕手,便厲聲喝:“用力打!”
家臣偷瞧夫人,夫人搖頭歎氣,那意思是沒法,家臣無奈,隻得狠心用力揮闆。
闆闆到肉,蕭寅沒有出聲,可汗如雨下,面色憋得通紅,牙關緊咬得能看見面頰抽搐,汗水自耳邊鬓發滴落在地,形成一灘汗漬。
蕭寅自始沒有發出一個音節。
“爹。”蕭梓靠近父親,跪下地求道:“求您饒了寅兒。”
蕭綢無縫接下大哥的話:“剩下的您打我吧。”
蕭儒有那麼一瞬想要停止懲罰,但當他看向蕭寅,蕭寅竟還是硬氣地回瞪他,他便幹脆離座,再次背過身去,不理睬兩位長子,直聽人喊到了一百個數,他才回身。
凳子上的兒子背部起伏劇烈,高聳的臀血紅一片,蕭儒踱步到兒子身前,“起來。”他命令。
蕭寅擡起頭,身邊家臣扶他,他甩開,顫巍巍地把腳滑落凳子,跪在地上,再扶着凳子站直,與父親面對着面。
“你還有本事走?”蕭儒看兒子這倔強舉動,就知兒子還不服氣。
“爹。”蕭寅開口,話聲顫抖,但還是響亮,“兒子把心裡話說了給您,兒子希望您也可以對兒子誠實,您若讓兒子知道您的難處,兒子就不會讓您難做。”
蕭儒半響說不出話,蕭夫人來到身旁,蕭梓和蕭綢則分左右扶着弟弟,盡管比他們倆高大的弟弟站得四平八穩。
蕭梓看弟弟後邊衣衫已給血迹暈染開來,立即對父親求道:“爹,寅兒的傷需要馬上處理。”
蕭儒大歎口氣,面對固執但又不是沒有道理的兒子,他不忍再逼。
“去吧,去吧。”蕭儒揮揮手,往内室走去,蕭夫人攙扶着他。
蕭綢喊人叫大夫,蕭寅甩開兩位兄長,跨着大步離開王府,王府離他官舍不算遠,他就這麼走回去,快到門口時才開始疼得發暈,一個趔趄差點摔倒,給兩位追他追的喘籲籲的兄長扶住。
“逞強!”蕭梓罵。
“大哥,二哥……”蕭寅痛得雙腿無力,軟軟地依靠在兩位大哥身前,“疼……走不動了……你們背我……”
蕭梓蕭綢倆文弱書生,平時連米都背不了,此時想都不想,一人背、一人後邊扶,短短進屋入房不到二十步,就得中途換人背,終于還是安然把弟弟放到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