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清可沒打算現在和言淮景說,還不是時候。
至于他的猜想,還需要證據來證實。
這甄府還真是……讓人驚喜啊。
第二日,還是不太平。
饒欲雪又動手了。
聽說是在池塘邊發現了一具無頭屍,死狀與明義一模一樣。
言淮景這些天被吓得多了,如今倒是沒那麼害怕,聽聞此事便默默跟在符清身後,想着要去瞧瞧死者。
“今日有長進啊。”符清回眸瞅了一眼言淮景,半是調侃地說着,卻沒有了之前的鄙視。
言淮景這人不聰明,但心眼好,符清不讨厭,甚至是會包容這個小笨蛋。
“嘿嘿,總不能一直拖你後腿啊。”言淮景憨憨一笑,轉而四下望着,“咦,道長呢?”
今日一起床就沒看到天玄的身影,也不知是跑哪去了。
但是他總不可能遇到危險,若是碰上了什麼人,吃虧的隻會是對方。
“不知道。”符清可不敢暴露自己的心思,若是讓言淮景察覺到,隻會被他指着鼻子嘲笑:多大的人還要師父,哈!哈!哈!
于是符清選擇先發制人。
“你就這麼離不開長輩?”
言淮景一怔,絲毫沒有多想,點點頭,“是啊,有道長在我就莫名安心,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感覺道長比我師父還靠譜。”
符清沒想到言淮景會說這種話,沉默許久才開口。
“你師父可是蒼行上仙。”
“知道了知道了,我才不會和你搶師父呢!”言淮景拉着符清的胳膊甩來甩去,張口就說。
符清:“……”
早知道就不回他了。
到了地方,隻見烏壓壓的一片,将屍體擋了個完。
符清硬是擠了許久才勉強看清那具無頭屍。
隻是這無頭屍身上的衣衫怎麼看怎麼眼熟。
“葉韫!”身後傳來一聲驚呼,符清猛然回頭,見言淮景捂着嘴,滿眼不可置信。
是了,這具無頭屍身上穿的衣袍與葉韫的一模一樣。
他昨日還見過葉韫,沒想到今日便看到了葉韫的屍體。
還真是讓人意外啊。
“借過一下。”符清擠到人前,蹲下身細細查看着葉韫的屍體。
這斷頸處的劍痕與明義的一模一樣,至于心口與四肢……
他用靈力吸出各處的刀刃,一看,果真是柳葉刃。
還真是饒欲雪。
血迹早已幹透,不久前還活蹦亂跳的人,如今靜靜地躺在這一片芳草中,連頭都找不到。
葉韫,怎麼會是葉韫?
“小符哥……”言淮景不知從哪擠了進來,默默蹲在符清身邊,就這樣看着葉韫的屍體,不知在想些什麼。
符清記得言淮景是不喜歡葉韫的。
“怎麼了?”他看着手中的柳葉刃,斂了眸光,低聲回道。
“怎麼會是葉韫呢?他……他不厲害,又不會妨礙饒欲雪,也不聰明,和我差不多,隻會辦壞事,為什麼死的會是他呢?”言淮景低垂着頭,好像很落寞,看着也可憐。
其實符清想說,葉韫才不笨,他是一個很會僞裝的狐狸,但見言淮景這樣,也不忍心打擊,便忍住了。
思來想去,符清還是選擇避開這個話題,轉而問道:“你不是不喜歡他嗎,怎麼還為他惋惜?”
其實對于葉韫,符清也說不上來是什麼看法,就是覺得這個人不簡單,但是言淮景對葉韫的敵意特别明顯,旁人一眼都能看出。
“我是不喜歡他,和他在一起,你就會分心去回應他,而且他還害你受傷,我怎麼可能喜歡他,但是我也沒那麼讨厭他,希望他死。”
這聲音越來越小,直到最後,符清都有些聽不清了。
符清不知道言淮景怎麼會這樣依賴他,他們分明才認識沒幾天,就連他自己的親師弟,也沒有言淮景這樣粘他。
也真是夠奇怪的。
盡管從前就聽聞蒼行上仙的關門弟子仰慕他已久,可如今他并未以真實身份面對言淮景,言淮景為什麼還這樣粘他。
“你對風塵問也是這樣嗎?”符清忽然開口,惹得言淮景一驚。
“你也知道的,我從小就沒……呸呸呸,師兄他常年不在蒼行山,師父也是,說起來我師兄對我還沒你對我好。”言淮景埋着頭,聲音有些悶。
符清明白了,這孩子缺愛。
但他自以為他對言淮景态度挺一般的,若是讓他的師弟們知道言淮景方才說的話,估計要笑個三天三夜,嘲笑言淮景眼瞎。
畢竟他的師弟們一緻認為,他這個二師兄不近人情,又兇又粗魯。
也隻有言淮景覺得他是個好師兄了。
這樣一來,他也不好意思再兇這孩子了。
“行了,少傷感了。”符清站起身,一把将言淮景拎起來,“我們去找找葉韫的頭。”
一出人群,符清擡眼便看到了對岸仙風道骨的仙人。
隔岸相望,脈脈無言。
那是他在三深鏡中看到的人,是他一世無法忘卻的,又不能宣之于口的情深。
隻能永遠藏在心中,不願讓旁人知曉的少年心事。
再多放肆又大逆不道的言語到最後都會變成兩個字。
“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