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曉時分,不該出現的人也到了離去的時候。
符清看着孩童的身影漸漸淡化,也知道,這孩子其實早就不在了。
言淮景現在不怎麼怕這個小鬼了,看着他離開,心中還有幾分不舍。
但逝去的人總是會離開,活着的人也會有分别的一刻,人間從無圓滿,多得是珍惜良宵。
或許心軟的真仙,在無人處為其開辟了一條輪回,在那新的一世,他的人生會更加美滿,享此生未享的幸福。
“小符哥,你好像對被附身這件事不大意外啊。”言淮景一屁股坐上了床,看着符清說道。
确實,自那小鬼離開符清的身體後,符清好像都沒有多驚訝。
“怨氣不重的鬼魂附體總會選擇比較弱的人,先前是你,昨日我受了傷,便成了我,有什麼奇怪的。”符清慵懶地掀起眼簾,隻看了一眼又繼續玩着手中的球。
言淮景總感覺這話是在罵他,而且還有證據。
可他能說什麼呢,這是事實。
其實符清口中的弱,并不是修為弱,而是身體弱。
言淮景年紀小,總是比不過那些成年男子的,符清雖說健壯些,但虧在受了傷。
“對了,你們問那小鬼的問題,是不是知道了什麼?”言淮景耷拉着頭,又猛地擡頭,沖着天玄和符清問。
符清滿是不解,“你沒看出來嗎?”
他以為他很明顯的。
“什麼東西?”
符清見言淮景真的不知道,細細解釋道:“那些鏡子有問題,菅衣使想要的東西,多半和甄府的銅鏡有關。”
言淮景站起身,走到桌前拿起倒扣的銅鏡,“他們要鏡子幹什麼?饒欲雪那麼臭美?”
這回天玄沒有阻止他,随他怎麼做。
銅鏡中映着言淮景稚嫩的臉,再無其他。
“也沒什麼奇怪的啊。”
說罷,他将銅鏡遞給了符清。
符清一怔,但還是接了過來,但這一次,鏡子中不再是他的臉。
昏黃的銅鏡中,白發紅羽,白紗覆眼,赫然是他師父的臉。
他一把将銅鏡按向懷中,生怕旁人看見鏡中之人,一顆心無法平靜。
天玄見符清這動作,不由得好奇,“看到了什麼?”
符清哪敢說,隻得搖頭,敷衍道:“沒什麼。”
“不是吧小符哥,你這麼自戀啊,看自己一眼就受不了了?”
天玄看着符清的臉色,隻覺得他下一瞬就要揣起鏡子去砸言淮景了。
好在符清忍住了,默默垂下頭看向懷中的鏡子,隻見裡面的人影已消散,這才松了口氣。
“這到底是什麼東西?”他擡眼看向天玄,等待一個答案。
畢竟這種事,隻有無所不知的仙祖才能解惑。
“怪我沒教你,”天玄一笑,伸手示意符清将鏡子拿來,“這東西叫三深鏡,所謂三深,便是仇深,恩深,情深。”
“也就是說,照這面鏡子,會映出與你仇深,恩深,情深之人。”
言淮景立馬插嘴:“我方才隻看到我自己的臉,怎麼回事啊?是我沒有這三深嗎?”
“不是沒有,是不夠。”
情深……
符清心中隻剩下這兩個字,也疑惑,昨日他分明也照了三深鏡,為什麼隻能看到自己的臉,而今日卻能看到天玄的臉。
是他不夠嗎……
“也有一種可能,是有人對三深鏡動了手腳,隐去了其中最重要的東西。”
符清聞言立馬開口,“什麼東西?”
隻見天玄張開手,掌心在卧着一枚黃玉似的東西,泛着靈光。
“其實三深鏡隻有一面,但鏡中靈玉可影響周遭所有銅鏡,這些尋常銅鏡便也成了三深鏡的一片,一旦隐去靈玉的靈力,這些銅鏡就成了普通銅鏡了。”
言淮景探出個頭,恨不得貼着靈玉看,“道長你從哪弄出來的!”
天玄收回靈玉,“你猜。”
“那我不猜了。”言淮景嘟囔着撤回了一顆頭,老老實實地坐下。
“不過饒欲雪想要三深鏡做什麼?聽起來就是比較有意思的靈物,也沒什麼特别的,既不能提升功法,也不能起死回生。”符清默默開口,實在是想不通。
饒欲雪若是照了三深鏡,怕是會出現更多人臉,畢竟那些都是與他仇深之人。
也有一種可能,在饒欲雪眼中,還有比仇更深的東西。
恩?還是情?
天玄打量着手中的靈玉,“三深鏡的靈玉可是好東西,他多半是沖着這玩意兒來的,不過很可惜,他應該是拿不到了。”
确實,靈玉在仙祖手中,誰能有實力來拿。
符清細細回想着照過三深鏡又有了反應的人。
葉韫是照過的,他還記得那時出現了很多人臉,看着也有些吓人,再是他自己,還有就是甄府小少爺,出現的是明義的臉。
線索還不夠,看來需要用一下這三深鏡。
“這鏡子我先拿走了,馬上回來。”符清從天玄手中抽出銅鏡,快步走出了門。
言淮景看着符清的背影,脫口而出:“他要拿這照妖鏡去照誰啊?”
“我猜他是要把每個人照個遍。”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