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了——?
在炎熱潮濕的夜晚,郁聲站在原地,背後一陣陣冒着寒氣。
凱瑟琳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她歎氣似地笑了一下,就轉身離開了。
她走得很穩,很優雅的姿勢。上半身跟着腳步一起,微微晃動,始終保持在一個相對穩定的日子。
隻是郁聲怎麼看怎麼詭異。
凱瑟琳什麼時候發現的……夢境。
郁聲想到,那一天,她剛離開伊甸園,在漫天雨夜裡,偶爾瞥見的紅色場景。
如果夢境是倒放。
那麼夢境的結局……會是一片血紅嗎?
地上沒有任何東西,郁聲走着走着,忽然不小心滑了一下,差點摔倒在地。手臂摩擦着陰濕的地面,明明是沙漠,樹葉卻混合着泥土,濕濕地站在郁聲的脖子上。
在葉片裡栖息的蟲子,乍然驚醒。它從葉片裡出來,七條腿壓低人類的絨毛,冰涼的甲殼緊密地貼着皮膚。
……
邪門。
詭異。
迷茫。
郁聲甚至找不到一個詞來形容剛剛那一秒,她的所有感受。
在凱瑟琳質問郁聲的三十秒後,郁聲的心路曆程,就像在巴音布魯克玩滑雪大冒險,經曆了空白、震驚、害怕、疑問、深深的困惑,等多種情緒。
。
面闆貼心,擔心地詢問:“玩家,你還好嗎?需要我為您提供特殊服務嗎?”
麻木之下,郁聲選擇闆放一首《大悲咒》祛除邪氣。
面闆紮心地回複道:“不好意思呢,親親,這是别的世界的版權,我們暫時還不能買。”
郁聲問候面闆的祖宗後,含着淚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土和傷口,沉重地站起來,走到了篝火旁邊。
交錯的木柴燃燒着。
驅散了些寒氣。
郁聲不敢看那些木頭,她逃避似地挨着人群坐。
人多就是好。
人多就是熱鬧。
不同隊伍聚成不同的小圈子,泾渭分明。
喬熒對着旁邊的人吐槽道。
“沙盜真的好讨厭!”
“他們總喜歡打劫各種人。本來過去很長一段時間,他們都沒出任何事情,怎麼這才一年的時間,他們又這麼猖狂了。”
小團體裡自然是一呼百應。
“誰知道!”
“可能禍害真的遺千年吧。”
這個話題結束,很快大家又續上了下一個話題。
“我們都已經來了好幾天了,現在依舊是一無所獲……”喬熒雙手合十,虔誠地向萬根樹許願,“能不能明天給我們一點信息!”
“……”
一群人又熱火朝天地開始吐槽。
說到一半。
喬熒反過頭來,問一直保持沉默的郁聲。
“你又什麼思路嗎?”
郁聲:“什麼思路?”
喬熒指了指天邊,在無邊無際的天邊,萬根樹的樹葉很多,幾乎到了遮天蔽日的程度,看不見枝幹,隻能看見茂密的樹葉,如同波紋般起伏。
“姐!你不會忘了我們來這裡是幹什麼的吧?”喬熒做出了誇張的表情,拍了拍郁聲:“我們來這裡,可不是度假的!”
大概是因為郁聲長相面善,性格也并不張揚,在一衆人裡,雖然談不上受歡迎,但能和大部分人聊得來天。
喬熒小嘴叭叭,喋喋不休:“萬根樹啊!你不想往上走了嗎?你不想進研究院,保衛隊……再不濟的話,進個統計部,宣傳所,也總比呆在這死氣沉沉的初級學院要好多了吧。”
“而且隻要随便進一個組織,就有去中級學員深造的可能性…而且還有可能獲得海文城的永居證!海文城不完全比西原林厲害嗎,最起碼自己能夠活着出去了。”
“你真沒有什麼想法嗎?!”
郁聲咳嗽了一聲:“暫時沒有。”
其實是有的,但說出來怕吓死……驚豔所有人。
在大家還在猶豫怎麼靠近萬根樹的時候,郁聲已經直接給幕後boss當媽媽了。
太棒了。
整活,易如反掌。
“啊……”喬熒看上去有些失望,她原以為,像郁聲這種天天和異能者混在一起的人,會知道更多的信息,于是她繼續有些不甘心地問,“你們都不知道什麼信息嗎……那個,風行,萊茵,沒有告訴你們什麼消息嗎?他們沒有用異能去探查萬根樹嗎?”
她們幾個能知道什麼?
郁聲下意識地回複:“她們的異能又不是探查方面的……”
說到一半,郁聲的話語頓住了。
等等。
風行不知道。
可萊茵她——
郁聲的思路徹底打開。
“我有點事!離開一下!”
“诶,你幹什麼,等下還有人要來唱……”
郁聲已經聽不到最後一句話了,多重刺激下,她現在陷入了某種壓抑的興奮,情緒極端不穩定中。
她朝着房間跑去。
萊茵的異能,能夠知道别人的秘密。
那麼……這個人,隻能是人嗎,包不包括異形!
郁聲不敢在終端上直接問這麼隐私的問題,她打算去找萊茵線下問。
郁聲在終端上詢問萊茵的位置。
——隻是。
萊茵久久沒有回複。
郁聲回到房間内,房間裡隻有一個正在處理手上傷口的顧箫。
郁聲趕緊過去,聲音拔高:“萊茵呢?她人呢?她沒和你在一起?”
顧箫把最後一圈繃帶纏上,遮蓋住自己的異常,搖了搖頭:“不知道。”
而後,她又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怎麼了?”郁聲急着問,“她失蹤了?”
顧箫那雙灰霧似的眸子看了一眼郁聲,說:“……最近我很疼,而且總是夢到很多異形。”
這個難題,完全超出了郁聲的能力範圍。
郁聲象征性地安慰了幾句,“可以墊個東西在床下,就不會做夢了。”就又跑了出去,沒有留意到後面逐漸微弱的燈光,和擴散的陰影。
跑出去沒走幾步,郁聲在轉角處,又撞見了最開始讓她破防的凱瑟琳。
人生真是處處有驚喜。
“。”
就是因為這個人。
短短的幾分鐘内,郁聲的思想發生了天差地别的轉化。——她現在想知道更多信息——哪怕可以歸檔,她也不想經曆一些事,比如被異形寄生,孕育異形、給别人當媽之類的事情!!
她還隻有二十多歲啊!
郁聲想跑。
……
凱瑟琳定定地看着郁聲。
她那張年輕,精緻,立體的五官上面,露出了善解人意的表情。
“不用感到害怕,”凱瑟琳說:“如果你是覺得我們的關系……那完全不用擔心,就算我死了,也不會讓你死的。我不想讓你死。”
她說話的時候,語調往下漂,以至于有種輕輕的懸浮感。
這是一個承諾。
隻是比起承諾,郁聲更願意把它理解成某種恐吓。
某種“就算你想死,我都不會讓你死”的恐吓。
膽小的人恐怕要被當場吓碎。
郁聲手裡有些汗。她手指尖觸摸着手心的肉,聲音幾乎貼着喉嚨出來:“……謝謝。”
凱瑟琳滿意地眯起眼睛:“明晚要舉行出遊,你來嗎?”
又有節目?
而且明天還是祭奠日的最後一天。
哈哈。
她必須得去。
郁聲點頭:“我會去的。”
不能不去。
“凱瑟琳小姐,晚安。”
迅速告别後,郁聲如獲新生,頓感周圍空氣都清新了幾分。她找了個空地,開始尋找特殊人脈。
範思。
和危險人物交鋒過後,郁聲的某些危機意識到達了頂峰,她想盡快找到解決問題的方法。
她問範思。
“萊茵呢?”
“知道你很急,”範思:“但你先别急,我們來慢慢說……好吧,還有個更糟糕的消息要告訴你,這幾天,失蹤的人太多了,出于各種原因,你們明天就要被審問了,小姑娘失蹤了也不是件壞事,調查員不是什麼好惹的人。”
郁聲有點牙痛。
伊甸園現在的心思根本不在保護學生身上,彎彎繞繞地不知道在幹些什麼。不然為什麼來調查學生,而不去調查凱瑟琳。
并且,萊茵的失蹤絕對意味着很糟糕的後果。
萊茵并不是個好惹的人。
雖然被保護得太好,并不擅長為人處世,但也絕對不是能被人随随便便拐走的無知少女。
……
郁聲咬了一下後槽牙。
早知這樣!當初她走開的時候,就應該三令五申讓這萊茵不要出去,而不是什麼都沒交代,就走了。
面闆對此一言不發。
郁聲呆在原地,用【歸鄉】轉了一圈,都沒有發現任何萊茵的痕迹。
找完後,郁聲又回了房間。
房間内的陳設一動不動,隻是裡面空無一人,連一點人類的殘留溫度都沒有。郁聲站在房門口,腦子都有些恍惚。
顧箫也不見了。
來來回回,反反複複。
人影出現,停留,消失。
剛才在房屋内的對話如同昨天發生的事,又似乎是某些對于未來的預見。
——她是不是又留在了誰的夢境?
手腕上再度亮起的終端,将郁聲從這種思緒裡強制剝離出來。
“還有,無論接下來發生什麼,”範思頓了頓,無厘頭地補充道,“保護自己最重要。”
?
這是安慰嗎?
郁聲再度警覺——
對于某些人來說,随地安慰這種行為,是不可能出現的。
特别是範思這種人。
他該不會在計劃着什麼危險的事情吧?這個事情會傷害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