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出了門,羅浮才悄聲問:“剛剛什麼事?”
白梅客簡單說了說,等了會,羅浮沒聽她有下文,有些驚訝:“沒了?”
“什麼?”這一趟已經讓白梅客累的連表情都做不出來了,隻淡淡地看向羅浮。
羅浮縮了縮脖子,道:“我已為您能再探出點什麼消息呢。”
這也不怪羅浮這樣想,從前白梅客不管事面對平成郡主,夏華,或是陸梧歡,對話之外,總能在動作語言指尖得到些旁的猜測,不管這猜測對不對,但說明白梅客總不至于被那些人徹底拿捏在手中。
而今日……
白梅客垂下眼:“我沒注意。”
她現在腦袋好痛,隻想回去閉上眼睛躺下睡一覺。
羅浮抿了抿唇,有些擔憂地移開了目光。
回到國公府,秦鶴鄰也不知道回來了沒有,白梅客也沒在意,強撐着與白璇打了個招呼便回到屋内和衣而睡。
這一覺沒有做夢,睡了個天昏地暗,白梅客醒來時腦袋隐隐發脹發酸。
眼前昏暗,不經意往窗外一瞥,天色已然全部暗了下去。
她這是睡了多久?
揉着腦袋坐起身來,這一下便發覺了不對。
白梅客很确定自己睡前沒有換衣裳,但此刻身上穿的卻是就寝時的寝衣。
羅浮不會這樣自作主張,難道是璇兒?
白梅客張了張嘴,想叫羅浮進來,嗓子卻疼得厲害。
“吱呀”一聲,門被推開又合上,白梅客擡起眼,見到來人微微一愣。
“你怎麼回來了?”一開口聲音難聽得要命,白梅客抿了抿唇,垂下眼,便錯過了秦鶴鄰微微皺起的眉頭。
“得去趟陝南,午時回來收拾東西。”秦鶴鄰緩聲走到白梅客身邊,為她倒了杯溫水,“打算來同你說一聲,卻發現你燒起來了。”
燒起來了?
白梅客有些怔愣,後知後覺腦袋脹痛與四肢酸軟。
看她這樣子秦鶴鄰歎了口氣:“我便喚來葉府醫替你看了看,說是先前發熱便沒根治,加上這幾日憂心過度,便又複發了。”
白梅客呆呆的,也不知聽進去秦鶴鄰的話沒有,隻低着頭,嗓子因溫水滋潤清亮了許多,喃喃道:“我身子挺好的,很少生病。”
“是,我知道,但你也不是鐵打的,總會生病。”秦鶴鄰語氣溫和,像在哄她,“藥在你睡着的時候已經喂你吃了,莫約兩刻鐘便會起效。”
“羅浮說你從早上一直睡到現在,再睡下去隻怕腦袋要疼,不若坐會,吃點東西?”
白梅客點點頭,其實沒怎麼聽到秦鶴鄰的話,但此時雖困,也的确不想再睡下去了。
兩人坐了一會,誰都沒有主動說話,又過了片息,侍女端着粥推門而入,白梅客懶得下床,便擺了個小幾在床上,拿着勺子慢悠悠地喝。
三餐都錯過了,剛醒來時還好,現在胃裡有了東西,饑餓感便一下子如排山倒海般卷來,一碗不夠,又連喝了兩碗,白梅客才略略有了吃不下去的感覺。
小幾被拿走,白梅客取來帕子擦着嘴,看向一直坐在床沿不動聲色地秦鶴鄰,緩緩開口:“你說回來收拾東西,是要去哪?”
方才明明已經說過了,秦鶴鄰還是好脾氣地重複了一遍:“去陝南,那邊旱情嚴重,陛下派我去赈災。”
白梅客吃飽便有些困,身上薄薄蓋了層毯子,眼睛半閉着:“叫你去做什麼呢?”
“監察當地,拟定方略,組織各部……”秦鶴鄰分門列舉,最後笑了笑,“大約這樣吧?”
白梅客撇了撇嘴:“你也不太靠譜嘛,怎麼就選了你呢?”
秦鶴鄰笑了笑,沒告訴她是因為先前對陸青的話起了效用。
頓了頓,白梅客又問:“那你要去多久?”
“不知道。”秦鶴鄰如實搖頭,雖說陝南的旱情最多到這月末就結束,但也不敢那般确定。
白梅客懶懶擡起眼皮瞅他一眼,像是對他的答案極為不滿,倒是秦鶴鄰看得失笑,見她實在困倦便放低了身子,又蓋好被子,罷了又坐回去,一副直到她睡着才走的打算。
或許是藥,又或許是病,又或許隻是剛剛吃的太飽的緣故,白梅客的腦子轉得好慢好慢。
許久,秦鶴鄰都以為她睡着了,白梅客突然又開口:“我身上的衣裳是你換的?”
“嗯,你病着,穿太厚不好。”秦鶴鄰坦然道,老夫老妻了,沒什麼是他沒見過的,為此倒用不着羞澀。
隻是出乎意料的,白梅客面上也沒有什麼神情,很自然的接受了這一點。
又過了許久,聽她的呼吸已經綿長,秦鶴鄰伸手撫了撫額頭,燒已經退了下去。
秦鶴鄰松了口氣,正欲起身,床上人忽地拽住他的衣擺,床上,白梅客開口:
“陝南,帶我去吧?”
白梅客對上秦鶴鄰的眼,漆黑深邃的瞳仁像深不見底的潭水,全然看不出心中如何想法。
“帶我去吧。”他不應,白梅客便又問了一遍。
這樣的語氣說是問不恰當,但白梅客的确内心懇求着。
許久許久,久到白梅客忍不住打了個哈欠,昏昏欲睡,手中的衣角脫落,才聽見床邊響起,微不足道的一聲“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