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鶴鄰離京的日子在三日後。
對于白梅客要去陝南的消息,白璇表示無法接受。
“您還病着,幹嘛要跑那麼遠的地方?”
白璇不知是自己太不了解白梅客還是前世這會她并未被找回,在她的記憶中,長姐幾乎是一個從未生過病的角色,但這才短短幾個月,就已經燒了兩回了。
何況陝南的旱情并不緊張,專門去一趟實在不值得。
隻是羅浮等人還在一旁看着,這番話白璇并不好說出口。
白璇有事相瞞,白梅客也不可能将陳雲馳的事說出來,面對白璇的不贊同,能做的也隻是安撫地笑笑。
“沒事的。”語言蒼白無力,但白梅客也不知該說什麼好,隻能盡可能用溫和的笑安慰她。
見她如此,白璇也不好再說什麼,不過好在陝南旱情很快有所緩解,此去,應當不會有什麼太大的岔子。
出發前一日,秦鶴鄰分别被喚去宮中與端王府議事,隻留下白梅客在府上準備出行的行裝。
待秦鶴鄰回府時,衣裝雜物等已經收拾差不多了。
“你的書房我沒進,您若是有什麼公務上要用的東西,還是早些準備為好。”白梅客坐在燈下整理衣物,抽空擡眼瞧了一眼秦鶴鄰,“明日什麼時候走?”
她随口問了一句,可待都整理好後也沒有等到回答。
疑惑擡頭,秦鶴鄰還在方才進來那處,正倚着門框看向室内,整個人都被融融燭光籠上了一層暖色。
看起來竟有些溫柔。
白梅客不由放輕了呼吸。
秦鶴鄰邁步而進,白梅客這才注意到他手中提着東西。
深紅漆盒,紋樣精緻,隐約能聞見其中香味。
他将其擱在桌上,打開,擱着一疊形狀精巧的糕點。
“宮裡賞的。”他言簡意赅,将糕點取出推到白梅客手邊。
收拾好的東西就在一旁箱子裡,秦鶴鄰順手打開看了看,看着隻占了半個箱子的物件并不意外。
前世他也多有外任之時,行囊一應由妻子準備。
每次都是小小一個箱子,卻能準備好所有他要用的東西。
隻是這次她也要去。
“隻有這些?”
白梅客誤會了他的意思,就要叫人來:“你看少了些什麼,再着人備好便可。”
“不,隻是你不用再帶什麼?”秦鶴鄰搖搖頭制止了她。
白梅客笑笑:“已經夠了。”
秦鶴鄰又看了看那半箱東西,收回目光,沒再說話。
白梅客看着面前那疊糕點,心下比起喜悅更多的是茫然。
今日兩處找秦鶴鄰必然是為了說赈災之事,若要完成陳雲馳給的任務,打問清楚必然是有好處的。
但要怎麼開口……
才這樣想,嘴邊突然遞過來了一塊甜糕。
白梅客:……
張嘴嘗了嘗,不愧是宮裡的,入口即化,味道清甜。
她挺喜歡,又拿起一塊,輕聲問道:“今日去宮裡和王府,是為了商議陝南赈災之事嗎?”
“嗯。”秦鶴鄰簡單應了一聲,從食盒下層取出碗甜湯推到她手邊,“一起吃,味道會好些。”
“陝西都司衙門那邊會幫我。”頓了頓,他解釋道,“他們管着陝西軍務,前一任指揮使是陳雲馳,而現在這位,也是陳雲馳推舉上去的。”
白梅客當然知道陳雲馳從前的官職,借着吃糕點的動作,特意留神了下秦鶴鄰提及陳雲馳時的表情,見他并沒有什麼特别的樣子,微微歎了口氣,口中糕點也變得有些苦澀。
秦鶴鄰還不知自己答應了陳雲馳要做些什麼,否則怎麼可能還會這樣記挂着她?
心中這樣想,但下意識的,緊跟在後邊回答——會的,不管你怎麼樣,秦鶴鄰都會對你很好很好。
但她甚至不知這背後的緣故。
白梅客擡起眼,很多次,都想問問秦鶴鄰,為什麼?從前說的那句認識我比較早,到底是多早?
但每一次,這句問句都在嘴邊啞了聲。
真相并不一定是人人喜愛的珍寶,白梅客很早就意識到這點。
他們之間的關系已經是一灘爛泥,不管答案是好是壞,都隻會讓這灘泥變得更惡心。
白梅客收回思緒,佯裝恍然,
“有兵在手,你辦事也方便些。”
秦鶴鄰點了點頭,略坐了一會便去了書房,他還有些東西要收拾。
白梅客胃裡甸實,上床後沒一會便睡了過去,隻是沒睡多久便被撺得起了床。
天光未亮,城内百姓大多還未起身,白梅客已同秦鶴鄰一起上了馬車往陝西去。
她困意猶在,坐上去沒一會就阖上了眼,随着馬車搖搖晃晃睡得東倒西歪。
秦鶴鄰看不下去,幹脆拿來毯子讓她躺下休息。
迷迷糊糊間,她感覺到馬車停下,秦鶴鄰下了車。
而後熟悉的聲音響起,驚得她一下睜開了眼。
是陳雲馳。
這麼早,他為何會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