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梅客啧了一聲,而今她甚至已經到了想到夏華便覺得麻煩的程度。
随意将密信收起,白梅客對上羅浮關切的眼,随意揮揮手:“不是什麼要緊的事。”
羅浮不太信:“您昨夜可是一夜未歸啊。”她頓了頓,“不是說二小姐消息不明,您是怎麼碰見二小姐的?”
與羅浮相識多年,白梅客幾乎不會對她有任何隐瞞,聞言沒怎麼猶豫便将昨夜夏華之事告知了羅浮。
“而今已能确定,當年害我白家的便是這三人。”白梅客沉吟了片刻,“而這三人中,夏華應當是領頭之人。”
羅浮一愣:“您從哪推斷出來的?”就方才白梅客那些話,可沒有能從哪裡聽出陳雲馳是夏華的從屬。
白梅客斜睨她一眼,什麼話都沒說,但羅浮隐約從裡面看出些對她的蔑視,類似于“這你都看不出來”的意思。
羅浮:……
讓她生氣的本事越來越厲害了。
白梅客隻是玩笑,她又不是真的要惹羅浮生氣,那一眼後便順着羅浮的話解釋道:“昨夜夏華威脅我時,曾說了一句‘我要你做的事一如從前’。”
羅浮皺眉:“這有什麼問題嗎?”
白梅客歎了口氣,很無奈的樣子,看羅浮的眼神像看什麼不聰明的玩意,惹得羅浮莫名臉熱,沒好氣道:“真讨厭,賣什麼關子?”
白梅客嘿嘿一笑,也不再逗她,道:“她說的是‘我’,而非‘我們’,可見她下令時習慣将自己放在第一位,三人的合作起碼從五年前便開始了,若非長年累月,不會有這個習慣。”
羅浮微愣,當時那般情景,被那樣威脅着,白梅客竟然還有餘力去注意這些細枝末節,一時竟不知該說她冷靜好,還是太不把自己當回事。
羅浮皺眉:“可單憑此來判斷,會不會有些過于草率了?”
白梅客笑笑:“自然是有一些草率的,但搞清楚這三個怎麼看都扯不上關系的人為何合作,卻是很重要的。”
正如白梅客對時霁所言——她是會幫着他們對付秦鶴鄰,但不代表不會殺了他們。
甚至若是能将事情對璇兒說清楚,白梅客連秦鶴鄰都不會動。
但現在還是有很多事不明朗,夏華為何會那般笃定她會幫忙對付秦鶴鄰,但哄騙了璇兒,聽起來不像什麼特别充分的理由。
且夏華又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搞垮秦家?畢竟秦家現在隻空有一個名爵,秦鶴鄰距成長起來還有很長很長的路要走,完全不足為懼。
這些問題自昨夜見了夏華後白梅客便開始思考,隻是現在還沒有什麼頭緒。
幾息之後,白梅客出聲:“秦鶴鄰現在正在宛府嗎?”
羅浮點頭:“今早回來的,您要見他?”
白梅客挑了挑眉:“自然是要見的,怎麼?你不希望我去?”
“額,當然不是。”羅浮有些磕巴,“隻是好不容易找到了二小姐,我以為您會多陪二小姐一會。”
“咳咳。”白梅客眼神有些飄忽,“我當然也是想陪璇兒的,但這不是有你嗎。”
“什麼?”
白梅客舔了舔唇,這個念頭也是方才才冒出來的,有些荒唐,但她越想越覺得可行:“咳,璇兒才剛回京,身邊沒有個可親人我不放心,你也知道我身邊,這麼久了也就你一個,除了你,我可誰都不信。”
羅浮卻才不上她的當,直接怒斥:“什麼意思?昨夜讓我空等一夜也就罷了,現在還要我幫你帶孩子?你也不看看你,自已一個人出去怕是路都走不好直接摔死了!”
“哪有那麼誇張……”白梅客虛虛駁斥,“很多事我一個人可以的,再說我也怕璇兒又被陳雲馳那夥子人帶走,算我求你啦,幫我這個忙吧。”
天地可鑒,她從前可從沒用這樣甜膩的語氣跟羅浮說過話。
羅浮眉頭緊得能夾死一隻蒼蠅,橫了白梅客一眼:“就你麻煩!”
白梅客嘿嘿一笑,以羅浮的性子,這樣說便是已經答應了。
她便不再耽擱,安頓了幾句後離開。
門外車夫早已離開,好在宛府距此不遠,步行也花不了多少時間。
隻是白梅客沒料到今日街上會有這麼多人。
不知是什麼節慶亦或旁的什麼,人來人往,叫賣雜耍幾乎擠滿了整條街道,熱鬧是熱鬧,但難免也帶來了些麻煩。
光走過半條街的時間,白梅客就已聽到三四聲錢袋丢了的叫嚷,更有不知幾個人有意無意地撞着她的肩膀相交而過。
好在她身上沒什麼值錢的東西,即便如此,這條路也走得分外堅辛。
好不容易快走到頭,又是被猛地一撞,一路走來白梅客對這般行動已經萬分熟悉了,本不打算管,但這次的小毛賊卻盯上了她揣起來的布袋。
裡面的信被看了也就罷了,但若有人拿着竹哨去亂吹,隻怕要弄出麻煩來。
電光火石之間,白梅客直接握住了那隻從她身上擦過的手腕。
那是隻極細的手腕,白梅客甚至能以相握的姿勢将拇指和指甲重疊,也多虧這接踵摩肩的人群,否則對方必然能直接溜走。
周身吵嚷,白梅客沒聽清對方說了什麼,但很明顯感受到手被用力掙了掙,隻是白梅客力氣大,對方并未得逞。
稍微側了側目,是個灰撲撲的小孩,才不到她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