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你得保證,這次之後,再也不會拿這件事來煩我!”若不同她講好,周尚錦都不敢想日後白梅客是不是時不時就要拿這件事來威脅她。
白梅客眨了眨眼,随即臉上露出溫和純良的笑,落在周尚錦眼中卻格外惡劣刺眼。
她輕輕開口:“那我可沒辦法保證。”
周尚錦一滞,似是沒想到白梅客能如此不要臉,漂亮的臉有一瞬間扭曲,咬牙恨聲罵道:
“王八蛋!”
自己方才才用這個詞罵過陳雲馳,現在就有人用這個詞來罵自己了。
白梅客心下有一點點複雜,不過很快又調節好了。
王八蛋養大的,自然也不會是什麼好人。
白梅客的手輕輕從暖兒身上挪開,鮮亮的唇勾起,溫和漂亮得讓人一眼便心生親近。
她拍了拍周尚錦的手,笑道:“那就麻煩你了,等你消息。”
從前隻是動手打人的小姑娘終于長成了如今這樣狡猾又陰險的模樣。
周尚錦咬咬牙:“那你總該告訴我到底是為何要見我娘,我娘終日忙碌,總不能随便誰都能見她!”
白梅客的表情沒有分毫變動,依舊笑吟吟的:“我找郡主的緣故,難道你還不知道嗎?”
那日周尚錦隻告訴她義父曾派殺手在流放途中追殺白家獲罪女眷,但仔細想想就能發現她這話不老實。
派殺手追殺這麼大的事,陳雲馳怎麼可能會随便告訴一個不相幹的人?
加上周尚錦最開始對她沒由來的殺意,最初她不過以為是因着舊恨和夏瑞的緣故,還覺得周尚錦因為這點小事就想要她的命未免太過瘋癫。
現在想想,若是當年的事有平成郡主參與,周尚錦想要斬草除根呢?
而後來願意告訴她殺手的事,多半是後來周尚錦與平成郡主商議後,發現沒必要對她動手才又變了打算。
當然,沒必要的緣故可能是平成郡主未參與,更可能的緣故則是,平成郡主還沒将她放在眼裡。
但這不重要,無論是哪個緣故,平成郡主都多少知道點當年的事,肯定同樣也知道,陳雲馳在這裡面扮演了什麼角色。
白梅客輕飄飄的一句話,卻讓周尚錦的心當即涼了半截。
她自認自己做得還算小心,就連親姐姐陸梧歡都不知道當年她偷聽到的事,如今白梅客這樣明顯地意有所指,莫不是還調查出了些什麼東西?
當年她的年紀也不大,哪怕到現在也并不很清楚當年到底發生了些什麼,但光聽要在流放途中斬草除根,便也知道這不是一件小事。
雖娘親說不礙事,但周尚錦卻很擔憂,白梅客知道了這件事與娘親有關,會不會做出什麼事傷害到娘親?
畢竟旁的不說,光那個秦鶴鄰,最近可一直在找陸家的麻煩。
周尚錦有煩心事,瞞得過旁人,卻瞞不過陸梧歡的眼。
今日本該她當值,是夏貴妃得知她的外甥女滿月特意賞了假,還備了禮。
周尚錦抽空去看了看抓阄宴準備得如何,裡裡外外仔細檢查了一遍,确定沒什麼纰漏,正打算回到宴席上,卻在門外不遠處的廊庑下看到了等着她的陸梧歡。
又怎麼了?
還不知道什麼事,周尚錦卻下意識皺起了眉。
這裡人來人往,并不是說話的地方,陸梧歡看了她一眼,回身往院後走去,意思是讓她跟上。
但這态度卻讓本就不高興的周尚錦越發氣悶,不過雖說很不願意,但猶豫了片刻,周尚錦還是沒敢裝作沒看到,跟隻好憋着氣,跟在陸梧歡後頭去了院後。
這裡是周尚錦小時候常來玩耍的地方,楸樹下的秋千還是她親自盯着紮的,後來忙着課業,再後來嫁人,已經很久沒來過了。
當年秋千剛紮好時周尚錦邀請陸梧歡同她一起玩耍,陸梧歡拒絕了,而今更不可能給這個秋千分什麼眼神。
不過出乎意料的是,這麼多年沒來,秋千一如當年,沒有分毫損壞,靜靜懸在樹下,就連那棵楸樹也沒什麼變化。
周尚錦看着,忽然就有股沖動,想坐上去蕩一蕩。
但陸梧歡在旁邊看着,周尚錦不太好意思,隻是垂眸坐到她的對面。
“你找我幹什麼?”
在陸梧歡面前,周尚錦永遠是更毛躁更不穩重的那個。
陸梧歡沒有直接回答,修剪幹淨的指甲一下一下敲擊着石桌:“賓客、宴席、暖兒……”她垂着眼,像在自言自語,“每一樣都沒問題,所以你在擔心什麼?”
“什麼?”周尚錦沒聽清。
陸梧歡很有耐心,收起手重新問了一遍:“你在擔心什麼?”
她看着周尚錦,眼神平靜無波,語氣笃定又字字清晰:“我說出這話便是已經知道了,無用的推诿辯解還是不要了,我們早些解決,你也好早些回到席上。”
周尚錦一噎,原本就在嘴邊的“你想多了”就這樣被打了回去。
這就是她為什麼讨厭陸梧歡了,總是一幅“我什麼都知道,我怎麼都是對的”的樣子,最可恨的是她真的什麼都知道,所有決定都是正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