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雲珠喊了一聲,揚頸去望,專注的視線鎖在蕭清珵身上,可越是瞧得仔細,心裡越是疑惑,殿下怎麼如此緊繃着軀體,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雲珠再道,“殿下?”
蕭清珵聞聲悄悄地呼了口氣,在心底反複告誡自己,不必緊張,雲珠中意孤,孤也中意雲珠,今日孤表明心迹,雲珠應下來,是多麼水到渠成的事!
何況她喊了兩聲了,再不轉身就不禮貌了!
蕭清珵等急促的心跳聲平穩下來,慢慢地睜開閉緊的雙目,甫一轉過身,雙袖甩出好大一陣風,扇得日光都要飛出窗外了。
連帶雲珠額前的發都顫了起來,雲珠愕然地擡袖撫了撫,隻覺太子格外奇怪,轉個身而已,何必這般用力?
卻不知,她撫頭發瞪大眼的動作在蕭清珵看來多麼可愛。
蕭清珵一向認為她生得最好看,雙目明亮有神,圓圓的臉頰會笑出酒窩,那日在鹩山持劍救下自己時又如仙娥般耀眼。
這世間再沒有比雲珠更好的姑娘了!
眼下雲珠就站在眼前,蕭清珵太過歡喜了,一時忘了緊張,情難自禁地步步靠近,俯身輕柔道,“雲珠,你喜歡劍,對嗎?”
雲珠不疑有他地颔首,“殿下,先不提這個,臣女有事告知殿下……”
話未說完,眼前忽地光芒一閃,一柄鋒利寶劍直朝她而來。
銀光爍爍,劍鳴铮铮,驚得她定睛去看,不過霎時,已擡袖捉了劍柄到眼前,“殿下這是何意?”
“此劍可好?”
也是一瞬,蕭清珵再捉劍回來,雙手奉于雲珠眼前。
雲珠低眉細瞧,眸中難掩驚喜,“哪裡是好,分明是極好。”
蕭清珵朗聲一笑,再近一步,劍便也近一步,“能得雲珠一聲極好,是此劍的榮幸。”
他再俯身,已是雙膝微彎,快要跪至雲珠身前,雙手仍虔誠地奉着劍,抿緊的薄唇扯開一抹笑,一字一頓道,“也是孤的榮幸。”
“殿下……”
雲珠怔然望進那雙歡喜的夾着緊張的眸子,莫說心髒,整副軀體都要顫起來了,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
她必須得講明這是誤會了,雙膝一彎就要跪地,誰知蕭清珵動作比她更快,一隻大掌松了長劍,托住了她快要着地的膝蓋,笑道,“雲珠為何跪孤?”
雲珠垂眸,心底是從未有過的慌亂。
不應是這樣的!
她艱難地擡起視線,雙目直視蕭清珵,“臣女跪殿下,是向殿下認錯,那時在青州,是臣女貪圖飲酒,醉酒後誤入殿下房間,對殿下做出失禮動作,還望殿下恕罪!”
雲珠情急之下,一味讓膝蓋落下去,硬是墊着蕭清珵的手跪在了地上。
她使了點力氣,蕭清珵的手合該很疼,可他仍笑道,“哦,不打緊,孤哪裡會怪雲珠這個?”
他喜歡還來不及呢!
那天,白日裡雲珠帶着他去蹭過喜宴,他從來不知瞧人成親也這麼有意思,瞧雲珠細細地抿酒就更有意思了,可惜白日裡的時間那樣短。
轉眼到了夜裡,他不能和雲珠在一起了,躺在床上輾轉反側,本要睡去了,房門咯吱一聲響了,一股幽香慢慢地浮了過來。
青州的月光是真的好啊,照得床邊亮亮的,他看見雲珠靠過來,被醉意熏紅的臉頰比白日裡更可愛。
他如墜夢中,再也壓不住急促跳動的心跳聲,控制不住地碰了碰雲珠的腦袋,雲珠定定地看着他,忽地咯咯笑出了聲,就那麼投進蕭清珵的懷裡。
蕭清珵渾身僵硬地伸開着雙臂,不敢抱她,心底卻在叫嚣,她抱了孤,她喜歡孤吧,她一定是喜歡孤吧……
從未有過的濃郁歡喜壓過了理性,讓他的頭腦做出了荒謬的判斷。
那一夜,他把雲珠抱上床,坐在床邊,看雲珠沉沉睡去,翌日天亮,又恐雲珠醒來難為情,匆匆離去。
而今再回想起來,蕭清珵仍不可避免地沉浸在了高度的歡愉中,心甘情願地一手托着劍,另一手輕輕地将雲珠的膝蓋托起來,“雲珠是喜歡孤才進了孤的房間。”
“不是的,殿下着實誤會了,臣女是因醉酒失了意識才闖入殿下的房間。”雲珠咬牙拂開了蕭清珵的手掌,雙膝着地的一瞬揚聲道,“而且,臣女也不喜歡殿下!”
日光漸盛,如潮水湧進來,撒在兩人身上,映出了大片的光亮。
蕭清珵像是生鏽遲鈍的利器,良久才慢吞吞地伸手,手指輕輕地點了點雲珠的腦袋,困惑地下令,“雲珠,擡頭。”
“什麼叫……不喜歡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