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楚檀也覺得困倦起來。
她伏在床邊,小心翼翼地不敢牽扯到安然睡下的顧屹安。
并未睡下多久,有人輕輕地拂過她的額發。甯楚檀驟然驚醒過來,她睜眼,便就看到顧屹安正拿着毛巾給她擦汗。
她睡出了一身汗。
“把你吵醒了?”顧屹安輕聲問。
甯楚檀不過是迷糊了一瞬,就急忙伸手拉住顧屹安的手,入手便就是一片濡濕冰涼。
他也出了一身汗。
她急忙起身,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溫度并未降低多少,依舊是一片滾熱。
“怎麼沒退熱?”甯楚檀蹙眉。
她将小夜燈開起來,昏暗的光線下,可以看到對方的臉色很不好。
顧屹安笑了笑:“是又燒起來了。”
這兩天都是這樣的,反反複複着起熱。他也習慣了,夜裡反複起熱,倒是白日裡會更好點。所以晚間他睡得并不安穩。
“你睡得一身汗,先去換衣裳。免得着涼。”他又說。
甯楚檀摸了下自己的頭臉,果真是濕漉漉的。
“我去換身衣裳,然後給你也換一身。”她匆匆忙忙地站起來,腳下一麻,險些站不穩。
顧屹安搭了一把手,甯楚檀站起來,她一邊替自己揉着腿,一邊蹦跳着去換衣裳。
仆從們倒是早就給她準備了睡衣。
她換了睡裙,匆忙拎着新的睡衣褲回來。屋子裡有點涼,她怕招了風,就輕手輕腳地上了床,縮進被子裡。
一股熱浪從被窩中傳來。
“你别動,我給你換衣服。”
說話間,她就在被窩裡摸索着給他接扣子。纖細的手指小心地觸摸着他的胸口,她的手指微涼,也或許是他的溫度高,所以才覺得她的手指是溫涼的。
但是觸摸在他的身上,卻隻讓他覺得燥熱。
一點點的炙熱蔓延開來。
扣子一顆顆解開。
她貼着自己,溫軟而又嬌柔。
大概是怕觸到他的傷口,她的動作很慢,好似一團棉花在他身上跳動。
有點癢,卻又令人心生歡喜。
在她解開衣裳的時候,顧屹安的手包住她的小手。
“怎麼?弄疼你了嗎?”她的動作一僵,疑惑問道。
他的手握着她,整個包住,熱乎乎的掌心傳來一團熱氣,輕笑一聲,并未言語。
“換一套幹淨的衣裳,回頭我再給你服退熱的藥。你身上的溫度,熱得有點厲害了。”
“傻姑娘。”他緩了一口氣,斂了斂氣力,“我自己來。”
甯楚檀盯着他,喃喃着:“你可以嗎?”
他無奈低笑:“當然。”
甯楚檀看着他嘴角的笑,兩人湊得極近,在一個被窩裡,甚是親昵。她面上一熱,松了手,悄然往床榻邊躲去,默不作聲地轉過去,背對着他。
“哦,那你換。”她喏喏。
身後的人動作緩慢,甯楚檀隻覺得面上一片滾熱,還好光線昏暗,若不然定然能夠看到她一臉臊紅。與在船上時的同床共枕不一樣,現在似乎更加暧昧。
顧屹安換了衣裳,将扣子扣上的時候,他轉頭,便就看到蜷縮着的甯楚檀,昏暗的燈光下,她的脖頸白皙修長,透着一□□人的美感。
“要掉下去了。”他将人輕輕摟住。
甯楚檀一僵,但并未掙脫,很快就放松了姿态。
“我得起來給你找藥。”
她的藥箱裡帶着不少藥。
“沒關系,待會兒再找。”他也不差這麼一時半會兒的時間,有她在身邊,其實沒那麼難熬,“你怎麼進來的?”
直到這時候,兩人才開始細語交談。
甯楚檀頓了頓,才張口将自己何來何往,又是怎麼找到這裡的,一一說給顧屹安聽。
他聽着她去找了江雲喬,心中了然。對江雲喬的所做所為并不意外,他和江雲喬走得近,有些事,他其實并不想讓江雲喬介入,畢竟江雁北是她的父親。
甯楚檀說到最後,卻并未将自己說的‘私定終身’說出來。
他默然聽着,想了想:“抱歉,讓你擔心了。”
顧屹安輕輕攬着她,他伸手拂過她的發,溫柔而又沉默。
他的聲音太柔和,令她的眼眶不由發熱。
她側開臉,面上一片濡濕。
“當年方家之禍,甯家亦是幫兇,對嗎?”
她眼前的景象一片模糊,淚水蓄滿。聲音帶着些許顫抖,她的身體也在發抖,既希望得到答複,卻又害怕得到答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