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巧合。”她心頭莫名發虛。
甯明哲心頭顧慮:“阿姐,我的身體不好,爺爺會走,爹也會離開,明瑞性子憨厚,甯家,你以後或許會很辛苦。他有太多麻煩事,說得不好聽,刀頭舔血,或許命短。”
“明哲。”她不喜明哲這般說。
“今日街頭槍殺案,已經傳開了。阿姐,這種事兒,對他來說,是日常。”
舜城的消息傳得很快,不過是一個晌午的時間,街頭槍殺案已然是沸沸揚揚。便就是卧病在家的甯明哲也得了消息,想來爺爺和父親也都知曉了。
甯明哲早慧,很多事是防範未然。甯孟兩家聯姻,是現下的最佳做法。甯家不是賣女兒的人,挑的孟家自然是适合的,孟少爺品性好,對于甯家來說,是個不錯的選擇。
當局者迷。
甯楚檀抿唇:“明哲,你好好休息。旁的事,阿姐自有分寸。”
她心事重重地在甯明哲的目光裡離開。
甯楚檀回了屋子,她坐在椅子上,愣愣地看着桌上放着的書,心思沉沉。這段日子,太多人同她說,要遠離顧屹安。
人人都言顧屹安可怕。
她不覺得。
她總是記得,他們相遇時的模樣。
陽光正好,書香浸漫。
甯楚檀知道,家中諸人,不論是爺爺,佩姨,還是明哲,都是為了她好。她對顧屹安,确實是好奇。
他給自己的感覺,神秘而又危險,但卻迷人。
她低下頭,伸手摩挲着桌上的書籍,心中莫名浮起一絲惆怅。
鮮血和死亡,是他的日常。今日,他護着自己,喃喃着‘别看’,他大抵是忘記了,她是學醫的,死人見得多了,開膛剖肚,也是時常見到的。
怎麼會怕呢?
隻是聽到槍聲的時候,太過突然,确實是驚了一驚。
但是更令她受驚的是落入顧屹安的懷抱。
他看着清瘦卻是結實有力,白茅根的味道挺重的,也不知道他的傷怎樣了?那般拉扯動作,是不是又崩開了傷口?這樣想着,甯楚檀便就有些坐不住,她将書本放下,站了起來,此刻已是夕陽斜落。
“我這都想的什麼,那傷若是有什麼不妥,他應該自己去看醫生。又不是三歲小兒了,況且,我同他還是不要再見面的好,若不然,怕是又要讓人念叨一番了。”
甯楚檀走至窗邊,透過窗子往外看去,胡思亂想着,可惜今日不能去看奧蘭的《魅影》了。
她一擡頭,卻是遠遠地看到了一道人影。
那人站在不遠處的陰影之中,身姿挺拔。
顧屹安手中拎着一個小包,西裝筆挺,穿得嚴謹整齊,灰褐色的西服襯得他更是面若冠玉。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甯楚檀的腦中驟然冒出這麼一句話。
先前想着要與對方保持距離,可是此刻卻是忽然都抛諸腦後了。她匆忙地從屋中出去,悄無聲息地出了甯宅......
我不是去見他,是去領回我落下的小包。
甯楚檀做賊般地出了甯宅,看着不遠處望過來的顧屹安,她停了下來,前一刻還想着這人的懷抱,後一秒,人就真的到了面前,就隔着夕照與樹影婆娑,兩兩相望。
顧屹安提着貝殼小包,長身玉立,面上笑意淡淡:“甯大小姐,你落了東西。”
他從陰影中走出,走入了夕照之下,暈紅的光線将他籠罩住。
逢魔時刻。
帶着些許紅絲的夕照罩住了他,仿佛給他撒了一層妖豔的色澤,危險,神秘,卻又吸引人。
如金如朱,灑入人間。
甯楚檀走得近了,忽而就嗅到了一股極其濃郁的酒味。
是烈酒的味道,應當是洋酒。
白日飲酒?她皺了皺眉頭。
顧屹安往前的腳步一頓,注意到甯楚檀的眉頭輕蹙。
“多謝三爺。”她伸手接過貝殼小包,“隻是三爺身上還帶着傷,不該喝酒,尤其是這等烈酒。”
“别人請的,不得不喝。”他的手不着痕迹地壓了壓胃脘,空腹喝酒,确實不妥。
“是誰請的?還有三爺不得不喝的。”甯楚檀忍不住問了一句。
顧屹安稍作沉默,壓低聲音:“是我義父。”
他說這話的時候,眸光幽深。今日的槍殺案,江雲喬險些受傷,義父很不高興。
甯楚檀一時間不知該說些什麼。
江雁北器重他,卻又防着他。她想,他果真是步履維艱。
“甯小姐,晚飯吃了嗎?”他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