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示意他上前，自他手中接過花。這麼大一把，其中不乏好看的，雖然不能插在瓶中，但扔掉也着實可惜。她整理了好一會兒，才勉強看順眼，拿一根緞帶輕輕束了，放在馬鞍上。

顧況自知理虧，隻“嗯”了一聲，也不多話。

然而在回城的途中，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數次落在那把花上。

此刻兩人幾乎并駕而行，虞停鸢注意到他的視線，笑了一笑，幹脆拿起花束丢給他。

眼見花束飛來，顧況想也不想，伸手一把接住：“郡主……”

“你既然喜歡，就帶回梨花巷吧，看能不能插在院子裡的那個小花瓶裡。灑些水，應該能撐幾天。”

顧況脫口而出：“郡主今天不過去嗎？”

他記得，昨日郡主曾說下次會留宿梨花巷。為此，王嬸還特意準備被褥等物品。

“嗯？”虞停鸢歪了歪頭，笑眯眯問，“怎麼？你希望我過去？”

顧況立刻否認：“當然不是。”

話一出口，他又感覺自己拒絕的意味太過明顯。畢竟他已答應了她的要求，實不該這般。

于是，他又補充一句：“去與不去，全看郡主的意思。”

“啊呀，我是挺想過去的……”虞停鸢慢悠悠地道。

顧況挺直的脊背隐隐有些僵硬，然而瞬息之後，他就告訴自己：反正是假的，她想去就去呗，沒必要緊張。

這麼一想，他頓時放松不少，卻聽郡主續道：“可是，我今天剛打獵回來，又帶着這麼多人，還是改天吧。”

這種事情，不急在這一天兩天。而且也不知道王嬸東西準備好了沒有。

虞停鸢的語氣聽上去甚是遺憾，可一雙眼睛裡卻盛滿了笑意。

徐徐清風吹過，顧況怔了一瞬，意識到她是在故意逗他，唇角不由地微微勾起。

說起來這位身份尊貴的郡主，還沒他大呢，難怪有時會淘氣一些。

這念頭剛在心頭浮起，就被他壓了下去。郡主對他有恩，不可不敬，即便是在心裡。

回城後不久，雙方便分道揚镳。虞停鸢帶人回了郡主府，顧況則獨自回了梨花巷。

見他騎着“追風”回來，王嬸不自覺驚呼出聲：“哎呦，這匹馬，這匹馬……”

“這匹馬怎麼了？”

“這可是郡主前年生辰時，長公主送給郡主的生辰賀禮。郡主一向愛惜，竟然送給了你。”

“不是送，是借。”顧況糾正。

“那也差不多了，怎麼不見郡主把它借給别人？”王嬸振振有詞，又絮絮很久，“顧公子，郡主對你可真是好得沒話說。你别辜負了郡主的一片心……”

顧況心裡很清楚，郡主對他很好，但和王嬸想的并不一樣。然而這話不能對王嬸說，他隻胡亂應了一聲，認真打理那束花。

接下來的幾日，虞停鸢都沒在梨花巷留宿，倒是時常讓顧況陪着一起出門。

短短數日的光景，清平郡主府幾乎都知道了，郡主身邊有這麼一位顧公子，養在梨花巷，很得郡主青睐。

他們或逛街市，或看雜耍。這日心情好，還一起來到了京中最大的首飾店。

兩人剛到門口，還未進去，就見兩個丫鬟簇擁着一個衣飾華貴的美貌少女從店裡走出。

虞停鸢心思一動，想也不想，直接拉住了身側顧況的手。

突然被一隻纖細柔軟的手握住，顧況雙目圓睜，有些不可思議地看向她。

這幾日他們時常同行，也有離得近的時候，還是第一次有這般親近狎昵之舉。

“郡……”

虞停鸢柔柔一笑：“叫我阿鸢。”

顧況一聲“阿鸢”還未叫出口，對面那個少女已瞪大了眼睛：“郡，郡主？你，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