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停鸢像是才看到她一樣,輕“咦”了一聲,丢開顧況的手:“啊,原來是陳四小姐,好巧啊,你怎麼在這裡?”
這少女不是旁人,正是她未婚夫的異母妹妹陳懷敏。
陳懷敏眼睛溜溜直轉,看上去還算鎮定,可心裡早就掀起了驚濤駭浪。
今天真是意外之喜,她竟然發現了這個未來嫂嫂見不得光的秘密。
“我來看看上個月訂的首飾。”陳懷敏含笑同虞停鸢說話時,打量的目光一直落在顧況身上,“這位是……”
這男子十七八歲的年紀,身形颀長,容貌英俊,方才和清平郡主手拉着手,被她親眼看到。說他們之間清白,她可不信。
“你說他嗎?”虞停鸢笑笑,臉上絲毫不見慌亂,“我那次不是說也想在外面養個人嗎?已經有人選了,就是他啊。”
她說的平靜,陳懷敏卻倏地瞪大眼睛,心裡猜到是一回事,對方毫不掩飾地承認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他,他,他……”陳四小姐大驚之下,連話都有點說不利索了。
本朝民風開放,對女子束縛較少。因此有過女子經商,也曾出過女将,但那都是好些年前的事了。近幾年,一直提倡女子貞靜賢德。就連長公主婚事不順,也隻能私下養面首。這位清平郡主倒好,竟然在婚前便這般光明正大,連對着未來小姑子都毫不避諱的,着實令人震驚。
好一會兒,陳懷敏才皺眉問道:“郡主,你怎麼能……我二哥他……”
“這有什麼?你二哥不也養人了嗎?許他養,不許我養?”虞停鸢眉梢微揚,面上一片坦蕩。
“他,他……”
虞停鸢微微含笑:“他怎麼了?你覺得他比你二哥如何?”
“我,他,自,自然不如我二哥。”陳家兄妹不同母,關系微妙,但在外面,陳懷敏多多少少還是要維護一下自家兄長的顔面。
“不如嗎?我覺得他比你二哥強多了。”虞停鸢一本正經,甚是誠懇。
兩個姑娘叙話之際,顧況安靜站在一旁。他聽王嬸簡單提過郡主的婚約,如今聽她稱這位陌生女子為“陳四小姐”,又提到“二哥”,不難猜出此人的身份。
因此不用細想,他就明白郡主方才為何突然握他的手。他一聲不吭,隻低頭瞧一眼自己的手心,又很快移開視線。
陳四小姐笑得尴尬:“是,是嗎?”
饒是她素來伶俐,乖巧活潑,這會兒也不知道該如何接話了,胡亂說上一句:“我還有點事,改日和郡主再叙。”便拉着兩個丫鬟匆匆離去。
待她們一行走遠,顧況才開口:“郡主……”
“走吧,看首飾去。”虞停鸢神色如常,似乎沒受一點影響。
她今日明顯興緻不錯,進店給自己挑了兩樣首飾,又贈給顧況一枚發簪。
碧色的竹節簪,素雅大方。虞停鸢近前兩步,擡手,虛虛比劃了一下,很是滿意:“不錯,下次可以戴給我看。”
“嗯。”顧況接過發簪,悄然松一口氣。方才還以為她要親手為他簪發呢。他有心想投桃報李,給她也買點什麼。但荷包空空,隻得暫時打消念頭,心想:必須得趕緊籌錢了。
……
陳懷敏一和虞停鸢分開,就催促車夫:“快一點,再快一點。”
回到承恩侯府後,她來不及更衣,立刻詢問下人:“二公子呢?”
“二公子還沒回來。”
“那我等他。”
等了将近半個時辰,喝了兩盞茶,陳懷敏才見到從外面歸來的自家二哥。
陳懷英生母早逝,和弟弟妹妹關系平平。一看見這個異母妹妹,就皺起了眉:“找我有事?”
“沒事就不能找二哥嗎?”陳懷敏站起身,在瞥見二哥冰冷的眼神後,又快速改口,“确實有事。二哥,你猜我今天看見誰了?”
陳懷英隻看着她,并不說話。
他不追問,陳懷敏沒辦法,隻得自己續道:“我瞧見清平郡主,和一個男的,拉拉扯扯,還說那是她養的‘外室’,兩個人親密得很呢。”
陳懷英輕哼了一聲,也不說信了沒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