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況一瞬間心如擂鼓,但很快穩住心神,輕輕“嗯”了一聲,面色随之恢複如常,仿佛剛才什麼都不曾發生。
有旁人在側,虞停鸢也不想繼續逗他,輕咳一聲,坐直了身體,一本正經地問:“會騎馬嗎?”
“會。”顧況毫不遲疑地點頭。他自幼習武,騎馬自然不在話下。
“很好。”虞停鸢輕擊了一下手掌,擡鞭指一指身後的追風,“它是我第二喜歡的馬,以前叫黑珍珠,現在叫追風。今日借給你騎怎麼樣?”
顧況順着她指的方向看去,那是一匹高大的黑馬,光滑的毛皮在陽光下猶如黑綢緞一般,閃閃發光,顯然一直被精心照顧,讓人一見便心生歡喜。
難怪是她“第二喜歡”的。
“多謝郡主。”顧況知道一些人愛惜坐騎,連給旁人摸一下都不肯。清平郡主卻是大大方方,直接借給他。雖是作戲所需,但着實厚待于他。
“上去試試。”
迎着郡主鼓勵的目光,顧況翻身上馬,動作幹淨利落。
“好。”虞停鸢喝一聲彩,越發滿意自己的眼光。——挑的“外室”好,她帶出去也有面子不是?
顧況握缰繩的手顫了一下,随後握得更緊了一些,心想:隻是上馬而已,倒也不必如此捧場。
虞停鸢揮一揮手,示意衆人出發,前往郊外。
她外出狩獵,當然不會隻帶一人。除了近日新得的顧況,還有她手下的幾個護衛。
這幾人身騎駿馬,手持弓箭,又穿着一色的服飾,直接同顧況區分開來。
約莫過得有一刻鐘,一行人已騎馬來到城門口。
虞停鸢近來時常到郊外遊玩,城門的守衛對她并不陌生,例行檢查後,痛快放行。
一個年輕的守衛大約是不認得她,他們剛走,他就低聲問同伴:“老哥,她是郡主?魯王府上的嗎?”
今上的兄弟當中,唯有魯王留在京城,他子女多,府上郡主就有好幾個。
“不,是虞将軍家的,将門虎女,有父兄風範。”
“是她啊。我知道她,她旁邊那個人是誰?”
“哪個?是侍衛吧?人家是朝廷敕封的郡主,身邊怎麼可能沒侍衛?”這人顯然也不确定。
“不是吧?他要是侍衛,怎麼和别人穿的不一樣?”
……
習武之人耳聰目明,那些議論聲随風飄入耳中。虞停鸢微微含笑,佯作不曾聽見。
顧況卻再次握緊了手上的缰繩。他心下明了,旁人口中的“那個人”指的就是他。
在剛聽到時,他莫名有點心虛,然而須臾間,他就調整了心态。心虛什麼?莫說别人沒說什麼,即便是誤會了,又能怎樣?
他是有正當理由的,大可以問心無愧。
“駕——”身側清平郡主輕叱一聲,雙腿一夾馬腹,身下的駿馬猶如離弦的箭一般沖了出去。
顧況立刻摒棄雜念,縱馬追了上去。
時值春日,草長莺飛,偶有小獸在野外奔騰。
虞停鸢此次與其說是狩獵,倒更像是遊玩。才獵了兩隻野兔,一隻獐子,就有點興緻缺缺了。
目光一轉,瞧見一旁的花叢,不知名的野花五顔六色,開得正豔。她揚鞭指了指,轉向顧況:“你去給我采些花吧。”
“采花?”顧況有些詫異,但還是點一點頭,翻身下馬,伸手薅下一把,又快又準。
虞停鸢坐在馬上,看得目瞪口呆,待要阻攔,已來不及,“哎呦”一聲:“哪有你這麼采花的啊?”
别人要麼采一朵,要麼采一束,他倒好,直接一把薅。
少女情急之下,說出口的話語似指責,也像是撒嬌。
顧況眼皮一跳,頗覺尴尬,手中仍捏着那一把花,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他低頭看了看手上的花,很離譜嗎?他瞧着這一把都還挺好看的啊。
“算了算了,給我吧。”虞停鸢擺了擺手,也不同他計較,就當是自己沒說清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