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不成正是此次除魔,尋不到人同行,便賠上了性命?
顧崇嶺被她看得有些發毛:“道友為何如此看我?”
祝黛靈順口胡謅:“看見顧道兄,覺得親近。”
顧崇嶺這會兒看起來比甯泉還顯年輕,面上雖有些不好意思,但嘴上卻是趁熱打鐵道:“我也覺得與道友一見如故,那除魔之事……”
祝黛靈問:“你此次來帶了多少烏金?”
顧崇嶺也是個老實人,竟正兒八經答道:“足有三十七兩。”
“據我所知,烏金對付妖魔有奇效,既如此,顧道兄怎麼不直接用它們來除魔?”
顧崇嶺反問:“道友可知境魔?”
“不知。”
“境魔,擅長制造幻境,很難找到其本體,又怎麼用烏金重創它的身軀呢?千波洞中,已經不知陷進去多少修士了。幸而照日台功法獨特,這才沒有一個照面就中招身死。此魔不除,其幻境便能擴大至一座城,乃至一個國家。”
此時小二将菜式呈上來,祝黛靈道:“便不留顧道兄一起用飯了。”
顧崇嶺面露失望之色:“本也不便攪擾你們。”
今日祝黛靈吃得多些,等結了賬,她便又照舊去牽衍霄道君的手。
衍霄卻掙開來,淡淡道:“我終有一日要習慣眼盲,難道還能讓道友在身邊陪伴長久嗎?”
祝黛靈一想也是。
她還得回一百年後呢。
不過眼下,她還是追上去又握住了衍霄的手,低聲道:“道君今日與我同行,尚有些趔趄,明日再習慣吧。”
衍霄這回倒沒拒絕。
二人相攜而去,顧崇嶺在後頭禁不住歎道:“修真界中竟也有這般恩愛道侶。”
另一廂。
震雷城的城主史雷,帶着重霄門弟子,以及兩儀宗和夜門的長老,匆匆趕赴而來。
史雷臉色陰沉:“我本以為在重霄門的地界,應當再安全不過,誰成想竟遭了散修的毒手!”
兩儀宗的長老沉聲道:“不必悲痛,我定替你料理了他們。”
夜門長老插聲:“可問清了姓名?隻怕底下仆從有看走眼的時候。”
史雷道:“問過了,一個叫肖靈,一個叫解因。與各大修仙世家都靠不上關系。”
夜門長老袖手笑道:“那我是白來了。”
兩儀宗長老點頭:“一會兒速戰速決。如今衍霄道君病了,卻還剩許多逃逸的妖魔未清除幹淨,我等今日随你來,算是擅離職守,若叫照日台或衍霄道君知曉,恐怕要有大麻煩的。”
夜門長老聽見這話,面露不滿:“修仙本就是為擺脫人間種種束縛,而今卻還要聽他們的話,這算什麼道理?”
“哎,慎言。不是說過了,都是為天下蒼生。我輩若不齊心協力,隻怕早死在妖魔手中。”
一直沒開口的重霄門弟子,此時出聲打斷:“今日之事,我會在道君那裡幫忙遮掩一二。”
史雷深深一拜:“多謝,多謝。”
重霄門的人不出手,但好處卻一點不能少。隻因為動手的地方,乃是重霄門地界。
幾人議定,便又加快了腳下踩着的雲。
他們進門後,仆從沒有蹤影,隻見地上被蓋住的屍首。史雷将兒子抱起,摸過鋒利斷口,“連魂魄都沒了……該死!”
他怒極,一掌打碎半面牆:“那歹人恐怕是跑了!”
重霄門弟子這時又顯露出地頭蛇的本事,他擡起手臂,畫了個符:“不急,城門之上懸挂有記眞鏡,會将他們出入時的畫面記錄下來。我命人送來。”
史雷哪裡等得住?匆匆轉身就往外沖。
一行人連忙跟在他後頭,與歸來的祝黛靈二人撞個正着。
這邊還手牽着手呢。
那邊報信的仆從,趕緊指着道:“正是他們!”
史雷一怔:“沒跑?”
他咬牙切齒,怒火滔天:“犯下這等惡事,竟然還沒跑?還敢住在我兒宅邸之中!”
他扭臉一看兩儀宗長老,喉中擠出尖厲的喝聲:“我要他二人與我兒一樣,頭顱落地!魂飛魄散!”
祝黛靈卻幽幽出聲:“重霄門弟子?”
各宗門服飾大都是統一的,這也方便了祝黛靈認人。
她道:“難怪那史永膽敢借重霄門的名号,為非作歹,原來你們是一夥兒的。”
一個照面,重霄門弟子先被認了出來。那弟子倒也不慌,道:“斬殺正道修士,何等惡劣的行徑,偏發生在重霄門的地界上,正該我們管。”
兩儀宗長老也點頭,跟着道:“莫非是什麼邪修作亂?”
帷帽之下,衍霄的面容幾乎覆上了一層寒霜。
他道:“我殺的,有異議?”
兩儀宗長老和夜門長老還未聽出個名堂。
重霄門弟子卻對這聲音再熟悉不過,臉色好一陣變幻,半刻猶豫都不敢有,跪倒下來:“弟子拜見衍霄道君。”
卻說那顧崇嶺,雖然被拒絕了,但還是心想着給他們賣個好,也一直悄然跟在後頭呢。
此時當即跳了出來:“兩儀宗與夜門的長老,你們此時不該在舜國邊境嗎?為何出現在此地?”
他們定睛一看。
照日台的!
他們不願叫照日台或衍霄道君知曉今日之事,卻是一口氣全碰上了!
一時鴉雀無聲,氣氛緊繃。
唯有祝黛靈換了個更悠閑的站姿,并輕輕嘶了一聲。她師尊怎麼突然反握住她的手指,還抓得有些用力?
祝黛靈掃過跪在地上的重霄門弟子。
哦,被這二五仔給氣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