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廳裡作惡了的男人們,盯着倒地上的周文,都長長舒了口氣。
撿回一條命的楚墨羽,抖着手裡的針管,從地上爬起來。
他探了探周文的鼻子,咧開嘴道:“睡着了。”
“能維持多久?”楚逸飛捂着被夏薇揮中的鼻子。旁邊的保镖,不時遞給他一張擦鼻血的紙巾。
“一晚上不成問題。”楚墨羽邊說,邊指使保镖給周文五花大綁。
“脖子上的傷處理一下。”楚逸飛把一團紙塞入止不住鼻血的一隻鼻孔,對葉楚伸出手,“該到我了。”
葉楚把昏迷的夏薇橫抱起來,轉身用她的腿隔開楚逸飛伸來的手。
“可别把鼻血滴人身上了。”
還好他做好了她會揮拳的準備,讓楚逸飛去搶抱,果不其然被一拳揮中鼻子。他便趁楚逸飛踉跄的瞬間,把倒下的人緊緊抱住。
葉楚抱着夏薇,走出大廳。
楚逸飛和楚墨羽,趕緊跟上,留保镖們把大廳裡假扮真人的機器人處理好,恢複家庭影院酒吧的寬敞。
三人來到二樓的套房。
把夏薇放在四柱帶頂罩的歐式大床上,葉楚盯着她平坦的腹部道:“會不會影響到孩子?”
楚墨羽上前探了探夏薇的鼻息:“薇姐的呼吸穩定,隻是睡着了。”
葉楚暗歎口氣,給夏薇蓋上被子。要制服她,太不容易了。
新年過了都不見夏薇來公司上班,葉楚以過問葉風的身體,從全教練口中得知她随葉風養腿去往瑞典度蜜月。
他滿心不甘,卻無能為力。
她和葉風名正言順,他隻能眼巴巴望着,而後半夜時常夢見她和葉風翻雲覆雨驚醒。
望着空蕩蕩的房間,葉楚第一次感到孤單。
他拉開落地窗厚重的簾幕,迎着破曉的微光,盯着珍藏的細長發夾。
兒時,葉楚怪過葉長青為什麼不和楚鳳英在一起生活。
那時的他,雖不知自己是試管兒,也不清楚葉長青被迫的家族聯姻,卻知道葉風的母親搶了自己的爸爸。
但他第一次體會到的母愛,卻是從文菁菁的溫柔笑容裡。
她蹲下身子,遞給他花糕,關心他在學校裡過得怎麼樣。那一刻,葉楚多想能喊她一聲“媽媽”。
他們白皙的皮膚多麼相像,他多想自己是葉風和葉晨的親哥哥。
他不想被母親派來的人接回楚家,不想被楚鳳英問東問西着葉家的一切卻一句都無關他。
有一次,葉楚問楚鳳英:“媽,我真的是您和爸的孩子嗎?”真的不是您偷偷抱走了文阿姨的孩子嗎?
“是!當然是!”楚鳳英盯着他的眼睛喊道,“是不是那個賤人在你面前說了我的壞話?”
“沒有。”
文阿姨很溫柔,她并不像您說得那樣惡毒。她會給我吃很多好吃的,會帶着我和葉風、葉晨一起玩,還會拉着我到父親面前喊爸爸。
隻要她在,父親就會心情好,他會笑着“嗯”一聲。
那一聲似有似無的“嗯”,可以讓葉楚持續很長一段時間的快樂,直到再次被接回楚鳳英身邊。
“你是不是被那賤人蠱惑成漢奸了?你是不是忘了誰是你親生母親了?你要給媽媽報仇,要報仇的知道嗎?楚兒,那賤人搶走了你爸爸。要不是她,我也不會被趕出葉家。楚兒,你要奪回屬于你的一切,把那個賤人趕出去……”
隻要葉楚表現出對祖宅的戀戀不舍,楚鳳英沒完沒了的唠叨就會像刀片一樣,随噴出的口水刮擦着臉龐生疼。
除了一次一次讓他對付文菁菁,楚鳳英幾乎不與葉楚說話,自不會過問他的生活。
她整天把自己關在廚房裡,研究着各種甜點,發誓要做出比文菁菁做的花糕更可口的甜點,那樣就可以挽回葉長青被迷惑的心。
楚鳳英忙到連家長會都沒時間開,都由葉正勇派人前去。直到一天放學回來沒見到楚鳳英,本該去葉家過年的他被遺忘在楚家。
葉楚以為再也回不去祖宅,卻突然被接回祖宅後再沒有被送回楚家。代價是那位和藹可親的文阿姨再也見不着了。
夢寐以求的祖宅生活開始了,卻再沒有歡聲笑語。
文阿姨不見了,葉風、葉晨也消失了。
無論陽光多明媚,祖宅上空都烏雲壓頂。
随着年月的增長,從葉正勇時常找葉長青吵架的隻言片語中,葉楚漸漸明白那位溫柔到他想成為她孩子的文阿姨已經長眠地下。
葉風和葉晨被送到國外,是因為要躲避可能再次發生的悲劇。
葉長青的話不多,但句句都能把葉正勇氣到面色漲紅背過氣去。
葉楚不知該幫誰,也不敢多說話。随着歲月的增長,高過葉長青的他,也隻敢默默撫着葉正勇的後背幫順氣。
那一天,他也是這般做的。
葉長青忽然笑了。
咧開的嘴角,淡漠着森冷寒氣:“葉楚你得記住,你現在擁有的一切都是罪惡的源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