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楚才猛然想起葉長青都是喊他的全名。他從沒像喊葉風葉晨“風兒,晨兒”那般叫過他。
自從文菁菁去世後,他也再沒有應過他喊的“爸”。
葉楚問過葉正勇“罪惡的源泉”是什麼。
葉正勇氣得雙目瞪圓:“你要超過你爸。超過他,就可以把你媽救出來。”
“救我媽?為什麼?”母親不是生病了才住院的嗎?
葉正勇隻歎氣說:“你長大就知道了。”
記不清什麼時候知道了,從楚鳳英的瘋言瘋語裡:“楚兒,賤人的兒子是不是已經死了?死了,對不對?哈哈哈哈……我就知道,那個賤人鬥不過我。她已經在土裡了,我還活着……葉家是我兒子的,全都是我兒子的,文菁菁你聽到沒有……建成也是我的,是我的,是我的……”
念叨着父親曾經的名字,她又會哭起來,“建成,建成,你為什麼會愛上狐狸精?我比她好啊,我比她好……你為什麼看不見……”
哭着哭着就會捧着葉楚的臉,仔細看,“你看,我們的兒子很像你,和你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你看到沒有?建成,建成……”
忽而發現了什麼不同,又會一巴掌甩到葉楚臉上,“你為什麼不能一模一樣?你是建成的孩子啊,為什麼皮膚是白的?為什麼不能像那個賤人的孩子一樣像建成?為什麼?!”
歇斯底裡的怒吼,伴随胡亂的拳頭砸向葉楚。
葉楚從一開始的逆來順受,到最後默默起身離去。
楚鳳英可以發瘋似的哭喊發洩,他卻不知自己有沒有發洩的資格。
文菁菁走得越遠,葉楚就越煎熬在被所有人的操控中。
他時常站在祖宅的卧房裡,望着樓下花園的小橋。那座葉長青時常駐足的小橋,便是奪去祖宅生機的深淵。
不論烈日多麼炙熱,都驅不走早已凝成實質的陰森寒氣。
葉楚望向天邊緩緩爬上山頂的紅日,把手中的細長發夾貼在胸口。
文阿姨,我和葉風愛上了同一個女人。
她現在已經是葉風的妻子,可我忍不住也想讓她做自己的妻子。
我和葉風一樣愛她,就像我和葉風一樣愛您。
再見不到夏薇同葉風一起來吃午飯,葉楚第一次覺得和葉長青同吃的午飯味同嚼蠟。
“爸,小風什麼時候回來?楚家的新樓盤馬上要開售了,這次他們想請夏薇做形象大使。”
“少夫人确實不錯,”全教練笑呵呵,“全海城再找不出第二個這樣英勇的女子。”
葉長青點頭:“快了,風兒說一個月,沒幾天了。”
葉楚便開始日日關注瑞典的新聞大事件。以夏薇的性子,不定在街上見義勇為被刊登。
一天一天都沒有消息,直到WRC賽車瑞典站的最後一天。
她那麼喜歡賽車,沒道理不去觀看。全瑞典都仰慕的Breeze車神,也是全球賽車圈的連冠王,她不該不去要一個簽名。
最後一天了,再不去就沒機會了。
要不是業務繁忙抽不開身,葉楚都想飛去瑞典為夏薇要Breeze的親簽。
又一天夕陽落山後,離她回來的日子又近了一點。
葉楚洗漱完畢,親親夏薇開過他辦公桌抽屜的發夾,關燈入睡。
翻來覆去睡不着,他打開手機看夏薇車展會的海報寫真。
一遍遍描摹标準的鵝蛋臉,視線停在清冷的丹鳳眼上。冷淡的眉眼,仿佛高山雪蓮,輕易挑起男人想要占有的欲望。
忽地一股燥熱自下腹上竄,葉楚啪一下翻過手機,蓋在床單上。
他閉眼驅逐腦中自動生成的迤逦畫面——海報的深藍色調,緩緩鋪開一望無際的大海,夏薇背對着他脫衣淋浴——他的目光,用力幫她穿上掉海灘的機車黑皮衣。
然而,意識不斷拉近眼睛與白皙後背的距離。
一陣沐浴的香氛撲面而來,葉楚猛地坐起身。來不及開燈,就沖進了衛生間。
他站在冷水嘩啦啦的蓬頭下,閉着眼不敢看昂首起立的下身。
他是個正常的男人,時不時的晨勃沒什麼大不了的。但腦子裡出現清晰女人的畫面,是第一次。
她像和煦的春風一樣溫暖,卻是他親弟弟的妻子。
夏薇……葉楚喃喃。
冰冷流水模糊了她曼妙的身姿,他猛地睜開眼,眼前就浮現那日他從葉長青辦公室下來順道喊葉風一起午飯看到的親熱一幕。
動情的她,起伏着豐滿的胸前曲線。微張的紅唇喘息着婉轉輕吟,迷蒙着透過紗簾的暖陽,勾人前去一品芳香。
即便前方是熊熊火坑,他也想一嘗嬌花般美豔的她。
那般撫慰人心的溫暖,他想切實感受一次。
一次,一次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