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風蹙了蹙眉,松開夏薇的手:“薇薇,你可以再玩會。”說着自己驅使輪椅轉彎去往門廳。
夏薇望着遠去消失于門廳的身影,忽覺世界格外安靜。
這些年,她的世界都不熱鬧。
最熱鬧的時候,大概就是比賽擂台上。
她卻隻能聽見自己和對手逐漸加重的呼吸。
場外的歡呼,都與她無關。
因為大家都不在。
父親倒想來現場觀賽,但要不忙于射擊訓練,要不帶隊參賽,無法趕上時間。
母親則拉着夏鳴一起坐在電視機前,邊喊加油邊抹眼淚,害怕她會缺胳膊少腿地回來。
每次她勝利歸來,母親都會抱着她哭上好一會兒,感謝上蒼的眷顧。
而她隻想快些回到自己的房間,一遍遍刷新她奪冠的新聞,看看評論區有沒有疑似葉風的評論。
看了許多年,隻看明白了大家都不喜歡女格鬥。
好多人留言:這樣的女人誰敢娶,一言不合家暴不得被打死……
她想,或許葉風也不喜歡,才一次都沒有和她聯系。
她明明告訴過他家裡的電話……
夏薇捧起長桌上的積雪,捏出一個個柑橘大小的雪球。
很快,堆成小山的白雪都成了小雪球。
保镖又拎來一大桶積雪,倒在桌上:“夏總管,這些夠嗎?”
夏薇點頭,繼續捏雪球。
保镖們也都幫忙捏,她看了看熱心的大家,欲言又止。
“夏總管,您想問什麼請随便問,我們知無不言。”一瘦些額頭有塊小疤的保镖道。
夏薇搖搖頭:“我們隻要伺候好少爺,其他不該問的、說的,都閉嘴不談。”
“是。”
不問也知道是重要的人,才會正玩得愉快的時候也要去回電話。
問了反而落人口實,教壞保镖們亂嚼舌根。
她捏着捏着,長桌上的雪堆漸漸變成小車輪、小車鏡、小方向盤……沒一會,一輛雪白科尼塞克跑車模型初顯。
正用小雪鏟打磨光滑,盯着她做模型的保镖們一齊散開走往門廳。
夏薇一轉身,就見葉風驅動輪椅到了身後。
他拉過她凍得紅彤彤的手,放掌心捂着:“手都冰了,玩好了嗎?”
“馬上好了,還差一點。”她看看跑車模型,抽出手繼續用小雪鏟打磨。
葉風在旁靜靜看着她專注的模樣。
忽見她頓住,手成爪抓向模型,他忙把她拉往身前。
夏薇的手擦過模型,抓住了旁邊的雪球。就見雪球炸裂成碎末。
葉風驚了驚:“為什麼想毀了?”不是捏成送給他的嗎?
“少爺已經有一輛真的了。”她望向車庫裡的跑車,心中湧出莫名苦澀。
她不能給他什麼,他都已經擁有了。
他缺的,她又什麼忙都幫不上。
“我更喜歡這一輛,可以送給我嗎?”
“少爺為什麼喜歡,您剛不是不想玩雪去打電話了嗎?”話一出口,夏薇愣住,而後立馬拿跑車模型,掩蓋莫名的酸溜溜,“少爺,我幫您放冰箱裡凍起來,這樣您想看的時候,随時都能看。”
葉風不松手,用力把她拽到腿上坐着,驚得夏薇火燒屁股般跳起來。
“少,少爺?”她頂着大紅臉,手足無措,卻瞄見一群保镖擠大廳的落地窗探頭探腦。
糟了!
大家肯定會像楚婉婉那樣以為她對少爺非禮,欺負他行動不便動手動腳了。
“我腿上長刺了嗎?”葉風微笑道。
夏薇搖頭。
“那為什麼不好好坐會?”
“少爺的腿金貴,不是我能坐的。”
“那誰能坐?”
“自是少爺的心上人。”晨小姐。
“我也覺得是。”
葉風笑彎了眼,就要拍拍大腿讓她繼續坐。
她卻暗了眸光,捧起跑車模型就往屋裡走:“少爺,得趕快放冰箱,不然要化了。”
葉風看看擡起的手,默默放下,驅輪椅跟随。
她健美的身形,不畏嚴寒。隻一件單薄的夾棉西服,站戶外長時間玩雪也不打噴嚏。
他一天站不起來,在她眼裡,就隻能是需要人照顧的病弱,又怎麼可能坐得下來呢?
葉風一路跟到廚房門口,正看夏薇把模型放冷凍層。一保镖着急慌忙跑來:“少爺,晨小姐要您立刻給她回郵件,還問您手機是不是沒電了,提示關機了。”
夏薇頓住手,看了眼蹙眉轉身的葉風,繼續拉開冷凍盒,把跑車模型放進去。
輪椅轱辘辘前往大廳,而後乘坐電梯到三樓書房。
夏薇關上冰箱門,對帶她來廚房的保镖說:“如果有人問起模型,就說是少爺做的。”幫不上忙,就别給葉風的戀愛添誤會了。
保镖點頭:“是。”
兩人原路返回到大廳,夏薇看看院子裡整理長桌的保镖們問:“少爺平常在樓上,需要左右伺候嗎?”
“有人在電梯門口的。樓上房間都有按鈴,少爺需要什麼會喚我們。”保镖指指帶左耳的無線耳機。
“耳機還有嗎?給我一副。”
“耳機是由教官發的。”
“哪個教官?”
“昨天給您當評委的教官。”
正說着,保镖忽然擡手摁上耳機:“我在大廳,我送去。”說完看向夏薇,“少爺要一杯咖啡。”
“我送吧,剛好熟悉環境。”這個家,比她家大兩倍。光從戶外走到廚房,都花了兩分鐘。
“那我帶您到少爺的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