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安安确實是讓賀郎想辦法拖住她,但是實在沒想到竟然是這種情形,突然之間非常擔心起來,忙問:“賀郎他怎麼了?要不要緊?”
“他要緊個屁,你怎麼不問問我要不要緊呢?!”胡小俏怒氣沖沖,一腳踢飛了地上的雜物。
“那……你要不要緊呢?”康安安無奈。
“當然要緊!死浪蹄子把人活活地勾上火來,最後他竟然又不肯了,惹得老娘又癢又麻渾身搔不着的苦,要知道這樣是很傷身體的!你曉不曉得我受了多大的煎熬?你懂不懂受那種活罪的滋味?中看不中用的廢物!”胡小俏咬牙切齒,□□攻心,像是恨不得把她碎屍萬段。
康安安:“……”
勝月:“……”
小羅刹婆們:“……”
康安安忍不住說:“度朔使大人,房間裡還有幾個小朋友,麻煩你能不能嘴下留點德,稍微收斂一點?”
“收斂什麼?我收了她們才是正經事!”胡小俏正在火頭上,見了幾個小孩子都呆呆地瞧着她,像看瘋子一樣,氣更不打一處來,邊說邊掏出帕子,康安安眼明手快,上去一把按住她,道,“且慢,你先看看這幾個孩子,算不算羅刹娑?”
胡小俏勉強看了她們一眼,說:“這哪有定數,戾魅郁積久了肯定會轉為羅刹娑,既然吳鏡大人說是羅刹娑,就錯不了,你管這麼多幹嘛?”
“那吳鏡大人是以什麼來判定羅刹娑的呢?”康安安盯着她不放。
胡小俏不耐煩道:“當然是憑它們的行事方式斷定,戾魅隻是一團郁積不散的怨氣,可是羅刹娑不但凝聚不散,還能吸收周圍一切冤氣怨氣,從而增長自己的戾氣,同時又保留自己的意識,作祟方法更霸道,你瞧瞧眼前這個就知道了,她都知道怎麼去操縱别人的精魄,在工人身上寫字啦。”
“我都是為了申冤!”勝月實在聽不下去了,吼道,“你知道我都經曆過什麼嗎?十一歲被人買下,胸口上刺了别人的名字,順着他的喜好學各種本事,他可以随時來看我,無論對我做什麼事都可以。她們所幸年紀還小,沒有受過我這樣的折磨,有時候自己都覺得自己還不如一隻牲畜,可縱然是這樣,我都拼命忍耐,以為自己總可以熬過去,按照合約到了十八歲被主人接回府,哪怕是做一個婢女也是好的,結果卻發現他竟然嫌我年紀太大,想重新‘點花香’再換個更小的孩子,還要把我賣到勾欄裡去。你以為我是自願跳樓的嗎?我隻是絕望了,當他們帶着人伢子來帶我走的時候,我才知道這世上從來沒有什麼希望存在過,像我們這樣的苦命人,境況隻會越來越不堪,去到越來越肮髒的地方!當我死了之後,居然發現自己還能用其他的方式開口喊屈,我自然要說出來,難道這也是我的錯?”
她一邊說,一邊流淚,身後的四個小女孩也跟着一起嗚嗚地哭,康安安揪心地疼,看着胡小俏,冷冷道:“你聽清楚她說的是什麼了嗎?”
胡小俏木着臉,道:“這些羅刹娑和人一樣狡猾,懂得說謊行騙,不能每句話都當真。再說,即便是真的那又如何,它們都是不容于世的怪物,在人間隻會為非作歹,歸墟絕不會放任不管的。”她嘴裡說着話,已偷偷将帕子捏在手裡,忽然一個轉身抛了過去。
康安安早防着她這招,立刻飛身向前,半空将她帕子劫住,可胡小俏早有準備,帕子隻是引開她注意的虛晃一招,等康安安手指才接到帕子,她已經悄無聲息滑至勝面面前,雙手貫力搭在眼眶旁,雙目之中竟然射出兩道精光,直逼勝月雙眼,而勝月才對視她的眼光,像被燒紅的烙鐵再次燙到似的,痛叫起來。
康安安手拿到帕子其實已經知道不妙,胡小俏哪有這麼好對付,她想也不想,雙腿一蹬飛身過來一記耳光掴在她臉上,這個耳光用力極大,直接把胡小俏打飛了。
勝月倒在地上,抱着頭狂叫起來,幾個小女孩過去拉她的手,竟然看見她眉心處燒出幾個黑洞。大家抱作一團哀聲一片。
“你竟然打我!”胡小俏被她抽得耳中“嗡嗡”作響,嘴裡一股甜腥氣,“呸”地往地上吐了口血沫,大怒,“我瞧你根本是在找死呀!”
康安安一擊得手,先去看了勝月的臉,道:“原來這就是你說過的‘魂印術’,我還不會用呢。”
“你永遠不需要學會了!”胡小俏慢慢站起來,下定決心般,從懷裡掏出一把匕首,“我來之前就想過,這次你隻要敢出手阻攔,一律格殺勿論。”
康安安歎,“你确定要殺我嗎?”
“放心,取你精魄是總管大人的事,我隻要把你打倒,待我收拾了這些羅刹娑之後,再把你交給吳鏡大人處置。”
“你有這個本事嗎?”康安安從腳邊撿起根廢棄的木棍,已經斷了一截,想是哪個夥計搬東西時拗斷的撬棍,拿在手裡掂了掂,“别忘了,我也不是吃素的。”
胡小俏說:“我們本來是一起完成任務的搭檔,沒有必要為了這幾個羅刹娑鬧到這種地步,你現在改主意還來得及,我可以當作什麼都沒有發生過,我四你一,咱們出了門還是……”
她突然眼睛發直,一塊木闆已經在她頭上爆開,血線從發迹中流淌而下,她身子一軟,跪在地上。乘她情緒激動疏于防範之時,謝子璎已蹑手蹑腳地摸到她身後,此時手裡持着半塊碎木闆。“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讓你這個臭婆娘砸我!”他一邊說,一邊大聲喘着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