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爺早料到他會找上門,此刻見他跑得帽也歪了,氣也喘了,臉也紅了,不由笑道:“劉老闆好興緻,大清早的,這是在晨練嗎?”
劉老闆累得話都說不出來,唯有用力拉住他手,拼命往自己的茶樓裡拖,旁邊的謝子璎便笑着道:“喲,原來是搶人來了。”
他假模假樣地被劉老闆拉着,往茶樓方向走過去,動靜太大,集市裡漸漸圍起了一圈人看熱鬧,人堆裡還鑽出個聲音,閑閑地向小王爺打了個招呼:“小哥,你訂的金絲冠兒還要麼?”
“什麼小哥?什麼金冠銀冠?”小王爺頓時岔了神,扭頭去看,卻見那是個黑衣瘦削的男子,在人群裡垂着頭,看不清楚面目。
康安安和謝子璎也停下腳步,聽那人說話,小王爺費神道:“這話聽起來有幾分熟悉?不過我可記不起來了?你說你是哪家首飾店的?”
劉老闆見周圍的人越來越多,急得又是一陣亂扯,朝那人揮手吼道:“你認錯人啦,這些都是趙府的貴人,才不會要你的破冠兒!”
那人閑閑地一笑,也不糾纏,轉頭沒入人群不見了。
“你别理這些集市裡的無賴子,他們專喜歡挑人訛錢。”劉老闆一邊說,一邊硬拉硬拽地把他拖進了茶樓,進了門,才吐出口氣來,歎道:“我可被你們害慘了!”
“這算什麼意思?”小王爺不悅,“到現在還栽贓說後院裡的東西是我們招出來的?那就沒話好說了,你心裡有怨氣,隻管去開封府告我們,要麼就讓我們走,别糾纏不清的。”
“非也非也!”劉老闆急得直跺腳,歎,“我不過是想問問那個院子你們還要借嗎?”
“不借了!”小王爺故意逗他,說,“本王爺找到個鬧鬼更厲害的地方,人家還跪在地上求我去呢,犯不着在你這裡磨叽,趕進趕出都好幾回了。”
“别呀,王爺,您再去看看吧,我這院子可好啦,比别人家都鬧得厲害!”劉老闆急得口不擇言,“不瞞您說,裡面的東西把前天請的道長頭都砸爛了,昨天那個和尚舉着一把符沖進去,當場就被彈飛幾尺開外,今天早上才醒過來呢。”
“是嗎?這麼有趣?”小王爺斜眼看他,像是猶豫的樣子,“看起來動靜不小哇。”
“當然當然,我就不信京裡找得到比我們這鬧得更兇的地方了,您不是愛好這一口嗎?再說上次那位姑娘在裡頭呆了大半天都毫發未傷,必定是懂行有法術的人,比我找的那些人強多了,肯定能行!”
“讓我想想,不行,還是算了! ”小王爺皺眉,“你這人鬼心眼太多,别辦完事再倒打一耙怪我們多事就不錯了,我又不收錢,憑什麼這麼委屈!”
“好說好說,王爺您才不缺錢,不就是個興趣愛好嘛,可巧我們家條件符合,這也叫做緣份呀!”劉老闆笑得牙龈都露出來了。
“我提的其他兩個條件呢?”康安安忽然插口道。
劉老闆臉色一僵,尴尬道:“第一條那是肯定沒問題,隻要把髒東西除掉,自然就能派人去把院子清理出來;至于第三條,姑娘你自己看看,我現在這個樣子還能辦什麼場子,這個月的‘點花香’肯定沒着落了。”
“這個月不行還有下個月呢,你這是拿話敷衍我吧,不過沒關系,這件事我會一直盯着你的。”
“好說!好說!”劉老闆一路賠笑,把他們往後院引,院子的門已經不鎖了,因為實在沒人敢靠近,茶博士都縮頭縮腦地避得遠遠地看,劉老闆朝他們一揮手,“少湊熱鬧,别出去亂嚼舌根,讓我知道有誰作怪,一律扣光工錢。”
丁哥阿大老何也在人堆裡觀望,那個年輕的茶博士吓得最慘,回去後就得了病,現在還在床上發燒說胡話,這三人算是身體強健的,也是臉色發青,手足冰冷,心裡更惴惴不安。丁哥是個人精子,見了康安安進門,忙從人堆裡擠出來,一路小跑過去替她推開院子的門,怎麼都不肯再往前多走一步了,向着康安安小聲道:“姑娘,上次有什麼冒犯的地方,您大人不見小人怪,千萬别往心裡去,咱們都記住了,以後一定全改了,姑娘千萬别怪我們呀。”
康安安看他一眼,他便擠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來,兩隻眼眶發黑。
“那天青兒身上的烙傷是你燙的?”康安安問。
丁哥一呆,哭喪着臉說:“那可是老闆的命令,咱們都是聽令行事的……”
“所以說,你們永遠都改不了的。”康安安冷笑一聲,指了指胸口,“先去把良心找回來,再跟我說你都改了。”
小王爺也要跟着往院子裡去,康安安攔住他,道:“前樓需要有個坐陣的人,賀郎不在,隻有你壓得住他們的氣勢,小謝和我進去即可。”
小王爺不開心,道:“上次也是,讓我和那小子在前樓坐陣,沒得聽了他一肚皮閑話,為什麼不願意讓我進去?小謝就不能坐陣?”
“小謝身上有清雲觀符箓,又會些道家咒語護體,這些你都不會。”康安安哄他,“況且你身上陽剛之氣極盛,霸氣太重,我怕你進去了,那些羅刹娑倒不敢出來。”
小王爺摸了摸自己的臉,說:“真的?我有這麼厲害?”頓時有些飄飄然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