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擡起來,與肩持平!”
好吧,人還是要腳踏實地的。
密集的學習任務一直排到下課鈴響,葉紹瑤從未有過的疲憊,又要注意腳上的步伐,又要注意手臂肩膀的動作,還要用餘光留意周圍的情況,在商場裡跑圈子都沒這麼累過。
經此一課,葉紹瑤學滑冰的樂趣已經消耗殆盡,這和摁頭算數學加減法有什麼區别。
何況季林越人還不在。
收拾冰鞋時,她摸到包裡的小包裝袋,才想起送禮物這件事。
“姐姐你好,”還沒有咨詢台高的葉紹瑤小朋友踮着腳問工作人員,“請問一下為什麼季林越不在呀?”
工作人員盯着對面的半個小腦袋,嘴裡噙着被融化的笑意,學她的語氣說話:“季林越是誰呀?”
“就是那個……”葉紹瑤被問得臉紅,一下不知該怎麼形容,“是那個學冰舞的男生,他是我弟弟。”
工作人員處理好手中的一卷名單,解答:“馮教練星期六在其他冰場有課,我們冰場的冰舞被調到了星期天。”
咨詢台的桌面闆由銀灰的金屬材料制成,葉紹瑤歎出去的氣在桌角彙成一小團朦胧的水汽。
“謝謝姐姐。”
她用食指在水汽上畫了一個哭臉。
至于那支抽簽筆,葉紹瑤最後還是在星期一的升旗儀式趁亂送了出去,她還好心教他玩法。
“你就這樣搖一搖,然後把筆尾一倒,簽就出來啦。”說是示範,葉紹瑤自己玩得不亦樂乎,“你看,這是财運亨通。”
又一把。
“這次是财源廣進!”
再一把。
“心想事成!”
教會了季林越,她慫恿他也試一試。
季林越遲鈍地接過,照她的流程複刻了一遍。
“是什麼?”葉紹瑤湊過頭去。
季林越讀出簽文:“再試一次。”
啊?她之前玩了那麼多次,頭一次知道還有吉祥如意以外的詞。
“這次呢?”葉紹瑤給他打下包票,裡面一定就這麼一支簽在混淆視聽。
“……謝謝參與。”
季林越懷疑自己是不是被逗了。
在被推回班級之際,葉紹瑤還在解釋這隻是運氣問題:“你好運氣都拿來遇見我了呗!”
季林越氣呼呼的,臉頰肉在推搡中抖了兩抖:“拿着我的禮物,回你班上去。”
“哼,弟弟真不尊老,還推姐姐。”
葉紹瑤回頭沖他做出一個鬼臉,喜滋滋揣着一兜進口水果糖滿載而歸。
因為工作忙,邵女士很難保證每天都能準時在小學生放學的時候到達學校,葉紹瑤體諒她,說自己已經是上小學的大孩子了,何況學校離家就幾裡地,完全可以和同學結伴回家。
故而葉紹瑤從一年級就過起了不用家長接送的生活。
這日回家,邵女士很意外地早歸,正在電視櫃旁聽座機:“好的穆教練,我會傳達給瑤瑤的。”
話題結束,電話兩頭開始一陣客套。
葉紹瑤換下運動鞋,脫下紅領巾和書包,在旁插嘴:“是教練嗎?”自然而然接過了電話機。
“教練,您是不是每天都很忙呀?”
“您每天都有課嗎?”
“您星期天也有課嗎?”
穆百川回過味來,嗔笑道:“丫頭,你别打調課的小心思,星期天上課的哥哥姐姐可以隻手拎起來兩個你呢。”
聽筒裡的笑罵不怒自威,她心虛地回頭張望,母親的背影拐進廚房,看來是沒有猜到她的心思。
她放開膽子回道:“才不是呢,我關心您。”
葉紹瑤一番言之鑿鑿,就差将“不會調課”幾個字頂在腦門兒上表忠心。
結果卻不遂人願。
豪言壯志還沒過去幾天,她捂着落枕的脖子,涕泗橫流地向穆教練哭訴着請假,嘴裡說的卻是:“我真落枕了,我才沒有想要調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