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掃了一眼我身側空蕩蕩的酒壇,發現這裡并沒有什麼需要降魔大聖出馬的危險情況。
隻有一個喝多了亂喊名字的醉鬼。
魈背着光,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他也沒有開口說話。
我隻能聽到他在輕輕地呼吸,白皙的皮膚像上好的玉石那樣泛着細膩的光澤。
我的心情比喝完酒還要輕松,原來隻要他在我身邊,對我來說就足夠了。
可他還是會走。
不過從這個角度看魈還是很難得,他微微低頭俯視着地上的我。
“我送你回去罷。”他抱着雙臂,微不可聞地歎了口氣。
“這個時候不說‘我業障纏身’之類的話了?”我發揮着“醉鬼”的特性。
其實我沒醉,隻是突然想借着酒意說點胡話。
“此地巍峨險峻,你這樣神志不清,不慎掉落恐怕性命難保。”他解釋着。
真是……令人不安的體貼。
如果今天在這裡的不是我,他也會把人送回家嗎?
恐怕答案是肯定的。我稍微安心了一點。
不過還是再試探一下吧。
“好呀。”我爽快地答應了:“但我要你背我。”
這真的是我說出來的話嗎?說完我自己都覺得詫異。
等等,我不會真的醉了吧。
就在我思索自己到底有沒有喝醉的時候,魈竟然真的同意了:“好。”
完蛋,我真的隻是随便一說,他就這樣輕易地答應了我?
魈也許會送人回家,但絕對不會背回去吧。應該?
他自然地在我身前蹲下來,把背留給我。
算了,說都說了。就算是克羅塞爾也沒有過這個待遇唉,雖然可能是因為蛇尾人身的魔神太大隻了。
所以我隻是稍微遲疑了一下,就貼到他的背上,手摟住他的脖子。
他輕松地站起身,手扶住我的大腿。
這個姿勢是不是太親密了一點啊。我覺得有點不對勁。
他的體溫比正常人類低一些,我把頭埋進他的脖頸處,他的手貼到我的腿上,有點涼涼的。
他青綠的發絲蹭到我的臉上,有點癢,我偏頭吹了一下,讓頭發離我遠一點。
“做什麼?”他本來專心地在峭壁上跳躍着,突然被我打擾。
真是漂亮的動作,背着一個人也能在這種山崖上行動自如。我都想給他呱唧呱唧鼓掌了。
“沒什麼,頭發好癢。”我皺了一下鼻子。
他回過頭來看了我一眼,金色的光芒在他眼眸中流轉着,讓人眩暈。
我隻好老老實實地不再動。一路上,我們都沒再說話,魈真的很認真地在履行護送我回家的職責。
月亮明晃晃地挂在枝頭,路人行人已經很少了,可魈還是選擇了一條避開人群的小道。
他靈活又平穩地飛檐走壁,好像背上的我不存在那樣。
雖然他的動作那麼具有技巧性,可我一點也沒有感受到掉落的危險,因為他的手始終緊緊地扶住我。
這樣的月光下,不需要言語就足夠幸福。
他躍上屋檐,從窗戶走進了我的房間,把我放下來。
他一直站在窗邊看着我躺下,才準備轉身離開。
“不許走。”我肯定是醉了,不然不會又提出過分的要求。
“青鳥”跟“魈”的關系并沒有這麼親近,所以他應該不會……
“好,我不走,你睡罷。”竟然又答應了。
他沒有動,還是伫立在窗邊,注視着我。
在這樣的目光下,我以為自己會夜不能寐,沒想到,我很快就沉沉地睡去了。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魈也确實仍然沒有離開,他保持着昨天的姿勢,靠在窗戶邊也睡着了。
他的臉上是嬰兒一樣的神情,那些痛苦,那些罪孽,都離他遠去了。
要提高警惕心呀,他的仇家可不少,這麼松懈真的好嗎?我有點憂心。
……啊,完蛋,我昨天都做了什麼!腦袋清醒過來一點,我看着魈睡顔想。
酒真是一個壞東西,我再也不要喝了。
還沒過幾秒,魈也醒來了。
他眨眨眼,長長的睫毛落下小小的陰影,皺了一下眉,好像對自己的行為感到不安。
他一開口就是告别:“你沒事,我走了。”,然後很匆忙地離開了。
嗯,逃走了呢。我還在糾結要怎麼開口說話,這樣也不用費心了。
我緩了一會,起身洗漱,然後把用來儲存夢境的三個金燦燦的寶貝瓶子放好。
?三個?小葵一個,阿姚一個。還有一個空瓶子,我記得隻是放在身上沒有動啊。
我自己的夢境不能成為材料,那還有誰?
……
啊,昨天魈留下來了。
做了一個與我有關的美夢啊。
雖然說我一直都知道金鵬他一直都沒有忘記我,可在發現每一個他依然愛我的證明的時候,我依舊感到無比的滿足。
太好了。我幾乎要留下淚來。
這樣的話,我又擁有了重新在一起生活,也能不傷害他的信心。
等我活着回來的話,就跟他坦白一切吧。
現在的我的身份,死去的妹妹的事情,和對他仍存于心的愛意。
這樣說是不是不太吉利啊,好像立了一個flag。
沒關系,擁有牽挂對我來說是一件好事。
這一次一定會是完美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