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錢了之後,我把在書舍的工作辭掉了,有空就帶着小葵和阿姚兩個小孩子去玩。
逛逛街,吃吃飯。有時候還帶着她們去野外看風景。有我在,基本的安全還是有保障的。
“姐姐,你也不要太揮霍了吧,工作辭掉了,一天就帶着我們揮霍,稿費夠花嗎?書也還沒有出版吧。”小葵像個大人那樣憂心忡忡地看着我。
“沒關系啦,千金散盡還複來。”我敷衍着。
我把她們倆個分别送回家,在門口跟她們告别。
小葵把我之前交給她的捕夢瓶還給我,裡面已經盛難了金色的夢境,像是裡面裝了一隻看不見的螢火蟲那樣閃耀着。
這就是我那個失路魂燈所需要的燈芯,或者說核心——美夢。
但是不是每個美夢都具有成為燈芯被燃燒的資格,其前置條件有三。
一是夢境的主人需要擁有澄澈的靈魂,二是他還必須要對我擁有足夠多的正向情緒,三是夢境内容與我有關。
我還以為需要更久的時間呢,沒想到小葵不到一周就做到了與我相關的美夢呢。
至于從前當魔神的時候,當然是用的金鵬的夢境了,畢竟他是唯一能夠滿足條件二的人。
雖然他不經常做夢,做美夢的概率更是微乎其微,我一般得等待很久才能夠拿到足夠的夢境。
“這是什麼呀?昨天晚上放在枕頭邊上,早上起來就滿了。”
“嗯……這是好運。”我眼睛也不眨地扯謊:“請把你的好運氣借給我一點吧,小葵。”
“好運?當然可以啦。青姐你最近不是在做什麼很重要的事情嗎?這樣的話,運氣很重要呢。”這孩子倒是從不懷疑我,即使謊言那麼顯而易見。
小葵對我純潔無瑕的信賴之心,應該能夠讓美夢做燈芯燃燒很長時間吧。
我摸摸小葵軟軟的頭發,高興地跟她告别:“謝謝你,小葵。”
離開後,我右手牽着阿姚,準備把她也安全送到門口。
“那個瓶子裡裝得……不是‘好運’吧。”一路上,阿姚糾結着開口問我,她小小的手緊緊地抓住我。
“嗯……是‘美夢’呢。”面對這個心智成熟程度超過同齡人的女孩,我采取了不同的說法:“不過阿姚是怎麼知道的呢?”
阿姚遞給我另一個裝滿金色夢境的瓶子:“我記得那天晚上好像做了一個夢,但是醒來不記得了。雖然是很正常的事情……”
我驚了一下,伸手拿過第二瓶足以成為燈芯的金色夢境,看來我的運氣是真的不錯。
還以為要等一段時間呢,沒想到這才三天,就已經有兩瓶了。
我一共就隻準備了三個瓶子,還有一個留在身上準備找時間給香菱,但是這樣看來不用了。
“阿姚真是在某些方面上有天賦呢。”我誇獎她。
“這些天你一直在忙的事情,你非做不可嗎?”阿姚不安地問我,頭垂到了地上。
原來她也同樣不安,但是我也沒有辦法。
“是這個世界上隻有我能做的事情,也是我必須要做的事情。”
我蹲下來,平視着這個好不容易才獲得了普通的幸福的孩子。
她别開眼,小聲問:“你會回來吧。”
“隻要我還活着,腿斷了也會爬回來看你們的。”我承諾。
她們兩個已經是名為青鳥的人類的安身之所了。
我把阿姚也送回家後,一個人拿着一壇桂花釀,來到一個可以俯瞰璃月港的山巅上。
我倒不是借酒消愁,現在的我已經沒有任何的煩惱了。
上次喝過一次之後,我發現少量的酒精能讓我放松那過分緊張的神經。
而且桂花釀是璃月名酒,滋味确實不錯。
我小口品着,看着腳下的璃月放空自己。
準備就緒,雖然種子還是下落不明,甚至沒有一個可靠的消息,不過我也不奢望那個了。
有了失路魂燈也足夠了,糾糾結結這麼久,除了從草神那裡得到與夢有關的情報,就隻有燈能排上用場。
這一次我要徹底進入那個夢之秘境,關閉它,把這一千年來被困者的靈魂解放出來。
成功或者死。
或者我也可以假裝作為克羅塞爾的一生隻是一場夢,作為“青鳥”的人類活下去。
但其實這個可能性并不存在,我沒有辦法這樣做。
這是我的命運,也是我的選擇。
我如果死了,小葵阿姚她們或許會一時傷心不已,但過個三五年,也一定會恢複過來。
熒她是個堅強的戰士,她能夠接受失去。
那麼金鵬他呢?魈,他要怎麼辦?心底裡有一個聲音在诘問我。
啊,對了,還有他呢。
我用昏沉沉的腦袋思考一下,他要怎麼辦呢?
但其實隻有“青鳥”死去對他來說影響不大吧。
一個有些可疑的故人轉世的人類的死亡對他來說沒什麼大不了,這些年來他已經失去足夠多的東西了,他足夠堅韌。
可是你确定他沒有認出來嗎?那種過于親近與順從的姿态,倘若不是因為認出了夢之魔神克羅塞爾,面對僅僅是轉世的人類青鳥會輕易表現出來嗎?
我不知道。我真的完全不知道。
如果他認出來了我,為什麼不說呢?為什麼不來質問我呢?
把這千年來的愛也好,恨也罷,全部深藏在心中,照着我的劇本來上演。
如果是他的話,這種事情也不是做不出來。
我總是有很多的顧慮,或者說借口。
但是魈要是真的認出來我了,又是因為什麼而沉默呢?
在我的想象中,再次見到我後,他也許是憤怒的,是痛苦的,或者是歇斯底裡的。
也許他并沒有認出我來。我隻好這樣解釋。
這樣最好,不然我再一次死去的話,就算是他也會一定受傷。
我希望他真的一無所知,寂寞又充實地活下去。
讓青色的夜叉就這樣孤獨地站在望舒客棧的樓頂,守望着這片土地,滅殺魔物,背負業障。一種不算太好,也不算太壞的生活。
但是,但是,還是那個微乎其微的可能:魈認出了我,卻出于某種原因假裝不知道,可我卻獨自在幻境中死去了。
這樣也太悲哀了。
那個時候,魈,他要怎麼辦呢?我把頭埋進膝蓋裡。
“何事?”少年清亮的聲音從我耳邊傳來。
啊,我不知不覺地喊出了聲,叫出了他的名字。
原來隻要呼喚他的名字,他真的會來。我遲鈍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