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萬分依戀地用手掌貼着着她的腦袋,然後掌心順至脖頸,她不得已将頭埋在對方的臂膀間,神經感到一陣混亂,隻能知難而退,任由動作,被迫承受着捕食者肆無忌憚的掠奪,撕扯和遊移。
他壓低嗓音,有些病态得着重強調:“米薇,我的米薇。”
“我想跟你一起睡。”
“不行,這是我和别人合租的房子。”
簡直是得寸進尺,一向沉默少言的他甚至還反常地補充說:“我的米薇,你知道每天對我來說,最困難的事情是什麼嗎?”
她被摟得更緊了,愈發想知道正确答案。“是什麼?”
米薇得到一個普通到掃興的答案,一點都不幽默:“早上起床最困難。”
接着,他又強調了一遍:“我要跟你一起睡覺,這樣就不存在困難了。”後半句很多餘。
米薇抗議道:“什麼啊?明明就是因為你自控力太差了,我才不要跟你一起睡,明天還要早起上課,除非你想和我一起趕早班地鐵。”
伊戈爾難得對着她笑了笑,很純粹。倏忽之間,那短暫的笑意又消失得無影無蹤了,可能是他在為未來的優質睡眠進行長遠的部署計劃。也可能,是别的呢?
……
“伊戈留沙,我的伊戈留沙,我的好孩子,快告訴媽媽,你相信命運嗎?”
他茫然地擡起眼睛,循聲去看,年輕的母親眼中湧動着近乎瘋狂的渴望,他真誠地為他獻上最美好的笑容,湊近來乖巧回應:“當然了,媽媽。”
在世紀之初,他還不理解母親言語中真正的含義,這隻精緻漂亮,極其脆弱的小貓隻會藏住困惑,一味順從母親的意志,為了得到得之不易的撫慰。
截然相反的情形,他的笑沒有換來甘甜的果實,而是明媚的光線裡,瑪麗娜随時投來的冰冷神色,審視、凝視着他,伊戈爾灰藍色的瞳孔有着庫如蓋特的影子,似乎他以後也會和庫如蓋特一樣冰冷。
她深陷于怅然若失之中,重複着他早已聽膩的話:“那麼命運抛棄了我,庫茹蓋特抛棄了我!你的父親怎麼能這麼對待我?”
每當這個時候,他沒有辦法得一邊往後退,一邊捂住耳朵,在心裡倒數起來,五、四、三、二、一……再松開手,預感是對的,聲音如故。
“别對我笑,我允許你笑了嗎?如果沒有你,我不會變成現在這副模樣,你毀了我的生活,毀了我的一切。在我最不需要你的時候闖入我的生活,你父親冷血到連一個微笑都不肯給我,他抛棄我,對他的所作所為從不負責。他甚至有了妻子和四個孩子。”
“更諷刺的是,憑什麼肮髒卑鄙的豬也配擁有我一輩子也不敢奢求的财富和地位?!該死的命運,該死的克留科夫家族,我詛咒他……但沒關系,我的伊戈留沙,我不會抛棄你,永遠不會!你也别想抛棄我!”
自從她确診患有家族遺傳性精神疾病後,瑪麗娜抛棄他終究是一件注定的事情。世紀之初的諾言也瞬息即逝,命運從未留給他一刻喘息的機會。
是啊,該死的命運,百般折磨他,捉弄他。可憐的瑪麗娜,命運有什麼值得相信。
尼古拉最近在大衆輿論前大唱反調,他們之中的其中一個不明白尼古拉的意圖。氣氛焦灼,尼古拉嘗試着轉移話題,他察覺到好友伊戈爾在大費周章且不計後果地調查一個異國女孩。
“伊戈爾,你找到她了?”
坐在旁側的一個人抿了一口甜膩的低度酒,捕捉到一絲耐人尋味,随後加入了有趣的詢問遊戲裡,發問:“誰?伊戈爾你要找人?”
尼古拉聳了聳肩,用着一種輕描淡寫,渾不在意的語氣來說:“還能有誰?他和我們提過,一個分别多年卻在彌撒上再次遇到的亞洲人。隻不過你費盡心思找一個小時候的鄰居……怎麼,白俄的女孩不好看?說到底,你能确定,她還是曾經的她?你都變了這麼多,更何況是她。”
“她變成什麼樣,我并不在乎。”這句話毫無謊言和迷惘,意思很明确。
“她曾經抛棄我了,現在我會擁有她,以最快的方式。”說到底,那份灼燒的執念和不甘心在作祟。
尼古拉挑了挑眉,他的話怎麼聽上去都不像是個理由。“瞧瞧你說的,你最好别吓到她。”
雖然伊戈爾老是冷冰冰的,但從小到大的相處讓他們很了解他,伊戈爾是個極端且不擇手段的人,追逐欲望的仆從。
“尼古拉,好歹伊戈爾讓我們知道他并不是一個同性戀,不然大家連他的一根手指都不想碰。”
“季米特裡,你不是我的新娘,我更不想觸碰你的任何一根手指。”
尼古拉笑了笑:“同性戀?拜托,他家可是出了名的因循守舊,最顯著的特征莫過于老套的宗教和信仰至上。你父親要是知道你對一個異國女孩感興趣,他的表情肯定比知道你是一個同性戀還精彩!我已經開始期待了。”
聽到這裡,伊戈爾面露厭惡的神色,眼裡全是輕蔑,落在纁黃燈光裡的聲音分外清晰,自大的主觀唯心主義者用着近乎狂妄的語氣強調:“那隻是我父親的陳詞濫調。”
“我隻信我自己。唾棄宗教,唾棄命運。”
至于其他事情,他會以一種直截了當的方式解決一切,取代庫茹蓋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