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毫無頭緒,被人耍得團團轉的感覺他真是受夠了!
“稍安勿躁,窦莽被我們打得措手不及卻如此從容,一定另有他人接手。”王瑞已清洗完出來,擦着濕發道。
“讓我來吧。”南東戰拿過他手上的白巾。
兩人都在思索,随後,幾乎是同時脫口而出一個名字:“胡宗善!”
夏季的天像小孩的臉,說變就變,眨眼間就從萬裡晴空轉為瓢潑大雨,路上的行人形容狼狽,紛紛跑到屋檐下躲雨。
“哥們兒,昨兒傍晚廣聚樓前那場熱鬧看了沒?啧啧啧,沒想到咱這地的郡守是這樣狼心狗肺的東西。”
王舉超也在人群之中,聞聲豎起了耳朵,把昨晚發生的事聽了個大概。
販賣私鹽?他的腦海突然掠過貴人的臉,直覺貴人與此事說不定有所關聯。
“大家夥看一看啊,南海郡守府的功曹胡宗善涉嫌囤積私鹽,謊報鹽稅,從即日起開始官府通緝,有知曉其去向并上報的,賞銀一百兩!”有衙役将一個人的畫像貼在對面街道的牆上。
待王舉超看清畫像上的臉,眸光一凝。
周圍響起一陣吸氣聲。
“我的天,一百兩銀子,這巡牧大人真是下血本了!”
“人家這才是為民着想的好官,就是要把那些狗官通通一網打盡,一個也别想跑!”
“哎,你們聽說了嗎,這次來的那個巡牧好像是個皇子,那可是龍子龍孫呢,别人活一輩子都不一定見得到的,被我這個快入土的老太婆見到了哈哈。”
衆人就此事聊得熱火朝天,沒注意到一個高個男人匆匆走入雨中,很快被磅礴的雨幕所覆蓋。
“秦娘,幫我看看這個錢囊是出自哪家成衣鋪子。”男人淋雨進了一家小小的成衣鋪子,将那鯉魚形狀的綢袋擲在桌上。
聞聲擡頭的女子眉目如畫,見到王舉超有些驚訝,但還是趕忙接過他手裡的行李:“下這麼大的雨,你也不知道打把傘。”
“來得匆忙,還要勞煩秦娘為我準備幹衣裳。”王舉超對着她嬉皮笑臉。
“你麻煩我的時候還少嗎?趕緊進去把你這一身泥巴湯子洗一洗。”秦娘繃着一張臉使勁推他,王舉超存心要逗他,就是不動,最後還是秦娘先破了功,撲哧一聲笑出來,捏起拳頭輕錘了一下王舉超後背:“你還不去!”
“得姐姐的令!”王舉超拿過幹衣服去後院沖洗了。
等他出來,秦娘早已盛好一碗熱騰騰的姜湯端給他,趁他小口喝着時問:“你是從哪裡得了這錢囊的?”
“一個富商賞給我的。”
“這是恒豐布莊裡的東西,這布莊裡不管是衣服還是小物件都會有他們獨有的标記。”秦娘将錢囊翻至反面給王舉超看,在穿繩的褶皺處用金線繡了恒豐兩個字。
“這家布莊的繡娘是整個南海最頂尖的,他們的定價很高,隻有富商或者達官貴人才買得起,在南海,能将恒豐布莊的衣服穿在身上也是一種身份的象征。”秦娘向他仔細解釋道。
“這個布莊在哪?”
“離這裡不遠。”秦娘替他将蓑衣披在身上,告訴他怎麼走後,溫聲道:“路上小心。”
一刻鐘後,王舉超進了恒豐布莊,立即就有夥計熱情迎上來:“客人你想要什麼款式的衣服?”
“是這樣的,我家主人與胡大人是好友,前幾日在家中舉辦了生日宴,胡大人也去了,我家主人見到胡大人身上的錢囊,覺得做工精美,很是喜歡,便差我來買一樣的。”
“你說的可是南海郡守府的胡功曹?”夥計尚還不知官府已經貼了通緝告示,對王舉超道:“他一個月前确是在我們店裡買了一個錢囊,可是鯉魚樣式的?”
王舉超心中一動:“勞煩這位小哥帶我去看看。”
來到那錢囊的展櫃前,王舉超拿起那鯉魚樣式的綢袋端詳,的确與他拿到的别無二緻。
看來他在江都遇到的那貴人真是胡宗善,如此一切都說得通了,這人為了暫避風頭,或者他早就猜到自己會被通緝,因此想逃到管洲這種偏遠之地躲起來。
直接報官?不,他從不相信官府的人,這巡牧大人表面上看着為人公正,說不定暗地裡早就和那胡功曹勾結上了,用通緝引真正知道他行蹤的人上鈎。
這種事情他經曆得太多了。
那麼,要如何在不暴露自己身份的情況下試探這個巡牧大人是正是邪呢?
王舉超少見地苦惱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