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要繼續舉行儀式,繼續獻祭人類,那麼,很快,很快,他心愛的人偶就能成為人類,有着溫度和血肉,和他一樣的人類。
……不會離開他、不能離開他的太宰治。
得到意料之中的回答,太宰治啧了一聲,不耐煩地揮了揮手,趕蒼蠅似的,“行了行了,就知道會這樣。”他跳下祭台,兩米的高度這次卻被他輕而易舉地越過,“我先走了,你繼續做你的事吧,不要來煩我。”
澀澤龍彥的笑容變得無奈,你都離開了,這儀式還怎麼繼續下去呢?
這樣想着,他卻沒有阻止太宰治的離去,這都是他的錯,那麼,現在太宰想要離開,想要去玩耍,有什麼問題嗎?
沒有,一點問題都沒有。
所以他為什麼要阻止呢?
微笑着目送太宰治離去後,澀澤龍彥的目光轉而移到血池上。
所謂血池,隻是一個翻滾着血色液體的正圓形池子。
這是整個獻祭儀式的重點。
放眼看去,蜿蜒扭曲的紋路以血池與祭台為相對的中心交錯蔓延,明亮柔和的光線下,似有紅色的光暈從血池向祭台無聲無息地流淌。
“啊,能量少了。”
澀澤龍彥皺起眉,他想了想牢裡剩餘祭品的數量,不夠,是時候再去捉捕祭品了。
一次獻祭的數量太少會影響到儀式的質量,他怎麼能讓太宰一次又一次來到這個陰暗肮髒的地下室呢?
澀澤龍彥的目光從看似幹淨的地闆掃過,即使每次他都很小心,儀式之後也有仔細打掃,可隻要一想到心愛的人偶會踩在這樣的地闆上……白發青年的眉頭皺得更深了。
如果不是情況不允許,澀澤龍彥簡直恨不得一次性湊足儀式需要的祭品一次搞定!
這邊的澀澤龍彥在糾結祭品的問題,另一邊的太宰治則踩着輕快的步伐,走在他專用的小道上。
圍繞着整個城堡新修建起來的暗道聯通着城堡的每個地方,隻有半米的高度,其間還有各個風格不同的小休息室,以防走累了能休息,是人偶的專用密道。
“咦?”
太宰治突然停下腳步,驚訝地扭頭看向右邊,隔着厚厚的牆壁,他感知到有陌生的氣息在靠近,“有人進來了?”
“膽子真大。”
他饒有興緻地笑了起來,似是想到了什麼好主意,他換了條密道,興緻勃勃地向陌生人所在的地方走去。
運氣好的話,或許這是個過來挑戰魔王的勇者也說不定。
那麼,他這個被魔王囚禁的王子,讓勇者大人帶着他一起離開魔窟,一點都不過分吧?
中島敦在謹慎地探查城堡,從窗戶翻進來後,他就發現這個城堡有點奇怪。
他又一次停下腳步,看向牆壁上的某個應該是裝飾的半月型雕像,眉頭不自覺皺起。
又一個。
中島敦能感覺到,在這個雕像的後面有一條直連的管道。
什麼樣的情況下,管道的出口會設定在這個雕像上面呢?
還不隻是一個。
這背後肯定有什麼他不知道的原因。
是蛇道嗎?
不,沒有蛇類爬行過的腥氣。
那是某種對方培育的特殊生物?
中島敦總覺得有哪裡不太對。
正在少年沉思的時候,他突然感覺到了什麼,少年猛地扭過頭,冰冷銳利的目光卻正對上一雙含笑的鸢色眼睛。
那是一雙很難形容的眼睛,對視的瞬間,莫名的情緒就從心底流淌而成。
像是在興奮地叫嚣着什麼,急切地渴望着什麼。
中島敦一個恍惚,立即收斂心神,他轉過身,正對着突然出現的不速之客,異化的手指垂在身側,警惕地看向那雙眼睛的主人。
“人偶……?”
直到這個時候,中島敦才忽然注意到對方究竟是什麼。
那是一隻小巧精緻的人偶,黑發微卷,穿着有着繁複蕾絲的短袖襯衫和馬甲,下半身是黑色的燈籠褲,踩着小皮靴的小腿一晃一晃的。
他坐在被中島敦認為是裝飾的半月型雕像上,小小的身體剛好被彎起的弧度小心翼翼地包裹。
他的模樣太過逼真太過精細,如果不是關節處的些微痕迹,中島敦也不敢确定這是一隻人偶而不是一隻什麼特殊生物。
“你好呀,勇者先生。”
就在這時,人偶突然笑着開口了,他笑得很開心,那是一種讓人忍不住也跟着笑起來的歡快,“看來我的運氣很好呢。”
“那麼,勇者先生,你能帶可憐的小王子離開魔王的城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