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康,太子妃。”
……
玄甲衛營帳
霍九的陌刀劈進沙盤時,沙土正濺上蕭凜的甲胄。
“讓老子們守礦?蕭大将軍不如派夥頭軍去!他們剁肉的刀法快!”副将陳九斤扯開皮甲,露出心口處扭曲的箭疤
帳外突然傳來鐵器刮擦聲,十架北翟重弩被玄甲衛拖進來。
霍九擡腳踹斷弩機,生鐵零件暴雨般砸向蕭凜:“看見沒?昨夜哥幾個摸進敵營搞來的玩具!大将軍讓我們去守礦?!”
蕭凜沉默着拾起半截弩箭忽然将斷箭擲向帳角陰影處:“夠膽就把這玩意兒插到斛載的腦袋上!少将軍不在了你們怎麼?都不知道怎麼才能做一名合格的北境軍了是嗎?”
霍九道:“我們是北境軍,但我們更是玄甲衛!憑什麼那個病秧子一句話就讓我們去看守寒鐵礦?!當老子是什麼?!讨飯的狗麼!”
轉而又看着跟在蕭凜身後的阮雲:“怎麼,那病秧子自己不敢來,叫一個女人來跟我們談?”
“不去也行……我看你們也是不想遵從少将軍的命令了。”蕭凜突然踢翻裝軍令的鐵匣,露出底層染血的軍令狀。
那是當年阮雲收服玄甲衛的時候,跟他們的約法三章。
裡面清楚寫明了,若是少将軍不在,玄甲衛必得聽從蕭凜的差遣。
霍九愣了愣,旋即一腳踹扁那鐵匣子。
“老子接的是少将軍的令!”
“這位将軍,是隻聽少将軍的令,是麼?”
阮雲從蕭凜背後現身,将纏着金絲的馬鞭往案上重重一擱,鞭柄末端三道刀痕正對着玄甲衛首領的眼睛
“太子妃娘娘也愛玩鞭?”霍九抱臂冷笑,等着看這個腰肢纖纖的太子妃娘娘的好戲。
衆人聞言,又是一陣哄笑。
“啪!啪!”兩聲,猶如疾風掠過,驚得衆人收起了笑意。
阮雲飛鞭,左手接住,順勢翻身挽鞭花。
霍九瞳孔驟縮——竟是反手纏腕,和少将軍的套馬時的手法一樣。
直到甩鞭結束,衆人都沒有從哪個反手纏腕的姿勢中回過神來。
阮雲忽然用簪尖挑起霍九的護腕,露出他腕内側的舊疤。
“本宮昨夜夢見件趣事,夢見有隻狼崽為救同伴,生生咬斷了鐵籠的鎖扣。”
這個傷疤是霍九當年為救被困的玄甲衛弟兄,用牙撕開北翟鐵鍊時留下的,知曉此事的唯有少将軍。
霍九緩緩擡頭看着太子妃的眼睛。
不知怎麼會是,他看的那雙眼睛,竟如是那雙狠厲果決,藏在面具之下的眼睛!
阮雲又道:“玄甲衛能守得住寒鐵礦嗎?”
霍九跪下:“玄甲衛聽命!”
随即其餘玄甲衛也紛紛跪下。
阮雲道:“守住寒鐵礦,便是守住大康的未來!衆将士能不能給本宮一句話,無論發生了何何事,你們都能守得住那寒鐵礦麼?!”
衆人齊聲:“守得住!”
“即便北翟大軍壓來,你們也不退一步?!”
衆人齊聲:“礦在人在!”
“非常好!帶上蕭将軍點好的兩千精銳去吧!”
霍九起身,深深看了太子妃一眼,然後領命而去。
蕭凜在一邊感慨——果然,還得是雲兒出馬。
……
寅時三刻,暴風雪吞沒狼嚎。
北翟重甲騎兵沖過冰湖,霍明誠隊伍正在不停揮着青銅鎬。
掩護的箭镞不斷朝北翟軍射去,但卻未能阻止北翟軍的進攻。
他隻能眼睜睜看着馬尾鬃在鐵蹄下翻飛,本該炸裂的松脂粉卻結成了冰疙瘩。
“放箭!”程煥在焚風谷的嘶吼被狂風撕碎。
三千輕騎拉滿舊式弩機,箭雨撞上北翟狼騎的玄鱗甲時,箭頭竟如酥餅般迸裂。
硫磺球滾進糧車殘骸,炸開的青煙裡裹着生鐵渣,反倒迷了自家騎兵的眼。
鷹嘴崖頂的凍土巨石轟然墜落,秦嶽看着雙刃倒鈎箭在岩縫中崩斷。
本該封死峽谷的落石堆,被北翟工兵用包鐵盾生生頂出豁口。
他們甚至懶得舉盾格擋,因為康國的箭簇根本刺不透皮甲。
“将軍!第七營折了!”傳令兵拖着斷腿爬進中軍帳。
蕭凜憤怒地用戰靴碾碎滿地箭簇。
這些摻了生鐵的劣貨,在青磚上留下的劃痕竟不比指甲印深多少。
他重重地一拳砸在柱子上。
難不成真的是天要亡北境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