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雲旋身甩出三枚釘,釘子朝着璟宸的胸口處迅速飛去。
璟宸揮袖擊落,一瞬間,他竟在釘子的尾部發現菊花紋。
“想不到,你竟是老四的人。”他拿起床頭之劍,趁黑衣人分神挑落她面紗半角。
阮雲順勢露出易容的男子喉結,沙啞道:“殿下連男女都分不清麼?”
璟宸雙目一滞,旋即擒住她手腕欲探脈象,阮雲轉動手腕逃離,突然貼近他耳側:“殿下希望我是女子麼?”
話語間,隻見營帳附近窸窸窣窣圍過來不少人,阮雲又往營帳内丢了一粒迷煙丸,丢下一句“我倒是喜歡你這樣病态白皙的男人,咱們有緣再會!”
便飛身離去,那一卷《天工譜》也被阮雲帶走。
北境副将道:“末将救駕來遲,還請殿下恕罪!給我追!”
衆人旋即朝黑衣人的方向奔去。
不多時,隻聽見紅袖尖細的聲音響起:“你要幹什麼?!你要把小姐帶到哪裡去?!來人啊!救命啊!”
衆人忙趕向太子妃營帳,卻隻見一個黑色的身影和一抹月白色的衣裙在黑夜中閃退。
副将不禁感慨:“好厲害的輕功。”
旋即下令:“給我追,追不到便不許回!”
璟宸來到太子妃營帳的時候,紅袖正跪在營帳外哭哭啼啼。
他看了紅袖一眼,便進營帳中坐下,神情晦暗不明:“紅袖,你方才說太子妃如何了?”
紅袖深深磕了個頭道:“請殿下救救娘娘,方才娘娘正在擺弄那些木頭,一個黑衣人進來,二話不說便将娘娘帶走了。”
“帶走了?他們認識?”
紅袖腦海中飄過大小姐出門時的囑托——不能說認識也不能說不認識,隻說不知道。
她不敢擡眼看璟宸,隻一味看着地面:“不知道,奴婢沒有見過此人。”
璟宸伸手去翻阮雲放在長案上的機械木頭:“這些東西是太子妃平日裡在玩的?”
紅袖道:“是的,娘娘未出閣時就喜歡這些物件……殿下,紅袖想出去尋娘娘去。”
璟宸目光一淩:“你去追?還是……想跟着太子妃逃跑。”
紅袖連連擺手:“不是的殿下,我隻是想找回娘娘,娘娘她不會武功,我怕她受傷。”
璟宸睨了紅袖一眼:“你倒是衷心。不必了。”
明崑好意解釋:“紅袖姑娘,魏副将已經帶人去尋小嫂嫂了,你又不會武功,去了隻會橫生枝節。”
璟宸看着那擺滿了長案,被做成各種形狀的木料,心下不禁考慮——不知此事可與太子妃有關?為何她既要狼毒花,又要《天工譜》?不知她究竟是誰的人?
十幾裡外的某片樹林當中,阮雲趁着月色翻看《天工譜》。
依照天工譜所寫的内容,阮雲在腦海中預演兵械的工作原理。
可看到一半忽然發現,若是按照這本書上的操作,好多機關獸的關鍵部位無法發揮作用,甚至會拖累整個機關獸難以動彈。
清泠泠的月色下,她緩緩擡起頭來,眼中是抑制不住的憤怒,一拳砸在地上。
竟然有如此奸險狡詐之人,這一本竟然是假的!
她将天工譜丢到了河中,然後又将夜行衣脫下一起丢入河中,啟程回營帳。
果然,太子妃的營帳外已經有了重兵把守。
定是方才偷《天工譜》的時候動靜鬧得太大的緣故。
“參見太子妃娘娘!”
阮雲一到大營,路上不斷有人向她行禮。
營帳之中,璟宸早已等她多時。
阮雲見璟宸在,便福禮:“見過殿下。”
璟宸欺身靠近阮雲,仔細打量。
阮雲的眼神十分鎮定,并無半分慌亂。
她的鞋子上還沾了些泥巴,那泥巴的顔色不像是營地裡的,顯然是去過大營之外的地方。
璟宸看了一眼隻有青絲略散雲鬓的阮雲,靠近她,将她下颚托起:“太子妃愛妃叫那輕功絕頂的賊人擄了去,竟也是能安然無恙地回來,實在是令孤感到……意外。”
阮雲仰起脖頸,眸中映着燭火如跳動的寒潭:“臣妾愚鈍,倒要請教殿下。遇險時不見殿下蹤影,脫困後反遭殿下诘問——這般道理,莫不是寫在殿下新得的秘書裡?”
璟宸臉色微微一變,旋即恢複正常:“太子妃果然伶牙俐齒。那請太子妃解釋一下,那黑衣人既與你無關,為何要将你擄走?你既不通武藝,又如何能回得來?”
阮雲依舊毫不閃避地看着璟宸的眼睛,似乎方才錯的不是她,而是那個沒有及時救她的璟宸。
“這是為何,殿下如此聰慧,難不成會不知道什麼原因?
那賊人手中拿着一本講解機關獸的書籍,見臣妾滿桌子木料,便擄走了臣妾,幫他解決他手中那隻機關鷹不會飛的問題。
臣妾不是很懂,是以多費了些功夫才解決掉。
既然是臣妾解決了那機關鷹的問題,自然可以讓那機關鷹替臣妾先纏着那賊人,臣妾便趁機逃回。”
璟宸根本不相信阮雲的這番言論,但又礙于太子妃信誓旦旦的說辭,便道:“太子妃竟有這般手藝,不妨說說,你是如何改造那機關鷹的。”
阮雲再度拿起自己那些木料道:“殿下可聞清吏司的魯班鎖?臣妾不過将鷹喙第三枚銅楔左旋三寸,倒叫那鐵羽撲棱着朝那黑衣人追了十裡。”
良久,璟宸緩緩開口:“孤再警告太子妃一次,你要謹守太子妃的本分。不要再跟那黑衣人……”
阮雲笑笑:“跟那黑衣人如何?莫非殿下是憂心于我會做出那背叛于您,令您蒙羞之事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