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子時
北境大牢裡傳來陣陣撞擊聲。
牢頭一夜無眠。
第二天頂着黑眼圈朝蕭凜訴苦。
“大将軍,下官是來跟您彙報的。昨日抓來那個人,子時開始就一直用頭撞牆,直到天亮。”
蕭凜正用過早膳:“一整個晚上?”
“是的……下官瞧着都可憐。不曉得怎麼回事,也不說話,就是不住地用頭撞牆,跟他說了,他也不理。”
“那現在呢?”
“現在倒是睡了……想是累了……可再繼續下去,我怕他會瘋。”
蕭凜突然似乎明白了璟宸的意思,對牢頭道:“這個人不能讓他死,能伺候就好好伺候着,若是病了便叫軍醫。”
牢頭聽罷,生生咽下了嘴裡的話。
他原本想禀報大将軍的是,他年事已高,牢中若有這樣能折騰的人,他是無論如何不願意在牢中待着的。
但千言萬語,在蕭将軍的指令面前急劇壓縮,最後凝結成了一個字。
“是……”
……
太子營帳·夜
營帳外寒風驟起,一個黑色身影閃過,營帳内燭火忽滅。
阮雲着一身夜行衣行走,朝着風中撒了一把灰色粉末,守營的士兵便倒了下去。
旋即阮雲撩開太子營帳一角,朝裡窺探情況。
順着清冷的月光,阮雲看到太子已然安睡,他枕邊放着的是一本兵書。
阮雲将灰色粉末放在營帳附近,風一起,粉末便吹進了營帳内。
為确保萬無一失,她又将一顆灰色藥丸滾到太子塌下。
在如此冰冷的夜晚,藥丸揮發的并不快,可璟宸不同,他身中火螭釘之毒,體溫本就比常人要高,這種藥丸最适合給這樣的人用,能讓他快速陷入到昏迷的狀态當中。
阮雲擡頭看了看清冷的月色,一刻鐘後,閃身進了營帳當中。
太子的營帳中并無太多東西,阮雲翻找了櫃子、行李和匣子都未找到太子随身攜帶的《天工譜》。
旋即阮雲看向正在卧榻上酣睡的太子璟宸。
不是吧……難道他睡覺都帶着?
心裡忍不住付費,不會吧?他竟然随身攜帶着。
這張床榻确實有暗格,但暗格卻在正下方。
換句話說,如果阮雲要打開暗格,就須先将璟宸挪開。
若是尋常人也就罷了,阮雲使了讓人沉睡至昏迷的藥粉,斷然是不會有知覺的。
但璟宸……
阮雲知道他身中火螭釘之毒,且此毒經玄翎師叔煉化,具備一定的化毒能力,他究竟會何時醒來,遇到何動靜會醒來,都是未知之數。
但是,《天工譜》不得不取。
想到這裡,阮雲便朝璟宸榻上走去,伸手輕輕推了推他。
見他沒有動靜,又稍稍用力推了推。
許是睡着的人感受到有人在推他,睡得并不安分,轉了個身,反而将身體下面的暗格給露了出來。
阮雲就着月光去摸暗格,“咔哒”一聲,暗格的鎖彈開。
裡面果然放着一本書,上書《天工譜》幾個字。
封面和那日在雪窟下面看到的一樣。
就在她伸手去拿書本的時候,璟宸轉過了身。
一雙桃花眼就這麼看着阮雲的眼睛。
阮雲一驚——沒想到璟宸竟然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内醒過來。
“好個小賊,又是你!”
果然,此黑衣人與太子妃關系匪淺,竟然跟着一起到了幽州,還動起了《天工譜》的腦筋,簡直放肆!
璟宸看了阮雲一眼,便知她就是之前在十裡涼亭之外碰到的那個黑衣人,伸手便要去拿《天工譜》。
誰知指尖剛觸到《天工譜》,突然有金絲纏住《天工譜》往外一拉。
璟宸反手拽絲溯源冷笑劈斷,又飛身擋住黑衣人的去路:“宵小之徒也懂機關之術?怕是即便将此書偷走,你也不會用!”
阮雲伸腿踢了璟宸,璟宸吃痛放手。
就在璟宸即将要鎖住阮雲肩膀之時,阮雲看了一眼太子的褲腰帶。
璟宸一瞬間敏感地護住自己腹部:“放肆!同是男人,你還想對孤用這一招?!”
話語間璟宸已扣住她左肩,忽然嗅到她衣襟間極淡的海棠花香。
他眉頭微蹙,伸手按住了黑衣人的手腕:“你究竟是何人?太子妃?”
阮雲伸出另一隻手,一掌劈翻璟宸手腕,旋即轉身飛到一邊。
璟宸順勢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