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識字,總認得這火漆上的虎符吧?”
鮮血順着鎖骨滑入衣襟,阮雲在劇痛中眯起眼。
她腕骨輕轉,咬了咬牙,又生生按住三根幾乎欲破風而出的金針。
王後臉上浮現放肆地笑:“倒是個嘴硬的,我倒要看看你能撐到幾時。”
阮雲突然暴起撲向王後,染血的五指直取對方手中密函:“還給我!”
“放肆!”
王後旋身避讓,鳳袍掃過冰面激起碎雪。
侍衛長橫刀劈來,阮雲就勢抓住他腕甲借力,靴尖踢起冰屑迷其雙目。
寒鐵礦碎渣嵌入刀刃,竟将精鋼斬出裂痕。
王後踉跄扶住侍衛,鳳冠珠串撞出泠泠碎響。
“竟然會武功!看來不是個等閑之輩!給本宮活捉這細作!”
阮雲足尖點地,腰肢折出不可思議的弧度,如墨蝶翻過傾倒的礦車。
指尖勾住馬車缰繩的刹那,她袖中金絲軟鞭已纏上馬鞍鐵環。
“駕!”
鞭梢破空聲驚裂夜色,拉車的黑鬃馬嘶鳴揚蹄。
馬臀被鞭尾倒刺勾出三道血痕,那馬竟似瘋了般沖向王後。
“護駕!”
拓跋元晦高亢渾厚的嗓音劈開濃煙。
侍衛們持戟湧來,阮雲抓起一把零碎的寒鐵礦轉身飛離。
旋即她甩手一擲,寒鐵礦如下雨一般飛向侍衛們,前排侍衛紛紛倒地。
王後見狀,突然将密函懸在冰裂縫隙之上,唇角噙着毒蛇般的笑。
“想要?跳下去拿。”
阮雲瞳孔驟縮。
冰淵下隐約可見寒鐵礦脈如巨龍脊骨。
她突然甩出金絲鞭纏住王後腳踝,借力蕩向冰柱:“那便請娘娘同往!”
鳳冠撞碎冰柱的刹那,密函脫手墜落。
阮雲足尖勾住冰棱倒挂而下,發梢掃過密函時沾上磷粉,在黑暗中燃起幽綠火線。
這正阮雲拿到密函之後,根據《天工譜·兵械卷》所制“流火鸢”——磷粉混入西域火浣布碎屑,遇銳器破空即燃,正好能讓密函遇險自毀。
“攔住她!”
王後厲喝聲中,侍衛袖箭齊發。
阮雲反手用密函遮擋,三支毒箭穿透絹帛釘入冰壁。
染血的殘頁飄飄蕩蕩,恰落在王後跟前。
王後撿起破碎的密函展開,隐約見到幾個康國字:
“寒鐵礦……奪回……集結鎮北軍……格殺勿論”
她擡首看着阮雲:“原來康國知曉了寒鐵礦的秘密!要進攻我北翟!”
阮雲趁機撞破頭頂冰層,風雪灌入礦洞的瞬間,她咳着血沫冷笑。
“現在才明白……晚了!”
王後幾乎咬碎自己的銀牙:“給我捉住此人,捉不住活的,死的也行!”
“放箭!給本殿射成篩子!”
拓跋元晦拉弓射向阮雲,阮雲旋身躲避。
緊接着,數百名侍衛的箭朝着阮雲射去。
阮雲閃避不及,肩上中了一箭。
落地時,足下碎石卻轟然塌陷。
阮雲旋身避讓,崖風如刀,刮得人睜不開眼。
“咳咳……”
阮雲後背撞上寒梅枝,崖頂傳來拓跋元晦的暴喝:“給我朝崖下放箭!”
淬毒箭雨傾瀉而下,阮雲雙手抓着寒梅枝旋身躲避。
王後猛地摔下車簾,金絲簾鈎撞碎琉璃盞。
“傳令封山,連隻雪雀都不許飛出!”
拓跋元晦心中打鼓,此乃棘梁山,康國境地,我北翟運寒鐵礦尚且偷偷摸摸,又如何行這封山之舉。
旋即他又明白,王後無非是聲勢迫人,擊潰崖下那厮的心理防線。
人已經處在絕境了,若是能打消那厮的鬥志,倒确實是事半功倍之法。
于是抱拳:“是。”
……
質子府·傲雪院
璟宸踩着新雪踏入傲雪院,“吱吱嘎嘎”的聲音撞碎一庭月色。
他手中握捏着的十裡亭小屋那邊打鬥時,黑衣人留下的衣服碎片。
“孤倒要看看,你與那人……”
推門聲戛然而止。
傲雪院内隻有紅袖一人趴在桌邊瞌睡。
果然,有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丫鬟。
紅袖竟然堂而皇之在主子的房間睡覺,倒是膽大。
他環視了一圈并未看見阮雲,便壓着聲音問道:“太子妃呢?”
聽到璟宸的聲音,紅袖一下子睜開了眼睛,下意識地跪在地上,脫口而出的聲音明顯帶着顫栗:“奴婢,參見殿下。”
璟宸道:“唔。你主子呢?莫不是和那黑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