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瞳孔猛地收縮——《天工譜·兵械卷》在璟宸手中?
阮雲一邊拿着羽刀敲擊在長案上,一邊思索着。
叮——
她的目光漸漸移向手中羽刀——不對,聲音不對,似乎這不是一整塊的羽刀。
旋即她拔出頭上簪子,對着羽刀試探着撬開。
隻聽得“咔嗒”一聲,一片羽刀變成了更薄的三片。
而中間片上還夾着一張薄如蟬翼的殘頁,上書“丙辰年大雪沈氏換譜于狼毒山”幾個字。
阮雲思索着——換譜?莫不是《天工譜》?這《天工譜》竟是在狼毒山?
既然是換譜,又為何要挑在大雪的日子,是巧合還是有什麼講究?
她掐指一算,每年北翟進狼毒山祭山神之日,正好是大雪前一天。
看來,大雪這日,并不是巧合那麼簡單,而這狼毒山也是非去不可了。
殘頁觸地即焚,紅袖欲潑茶滅火,卻被阮雲攔住:“是磷粉繪的假頁。”
傲雪院院門逆光處,一道身影迅速掠過。
……
夜色中的軍械庫,璟宸指尖掠過新鑄的陌刀。
寒鐵在月光下泛着青灰,與白日機關鷹殘片的色澤如出一轍。
監造官捧着北翟今年礦稅冊子走向璟宸:“殿下,這是今年的礦稅冊子,還請過目。”
“唔。”璟宸沒有去看冊子,而是自顧自用新鑄的陌刀敲擊磚石,“孤不是讓你們在鍛造的時候加入西疆赤磷了麼,為何這聲音還是不對?”
監造官捧着冊子的手略微抖了抖:“回殿下,西疆赤磷今日剛運到,已經在用了,這一批陌刀可能是前幾日鑄造的。”
璟宸丢下陌刀,拿過冊子翻看:“這批陌刀,熔了。”
監造官心中不舍,試探性問道:“熔了?”
璟宸不說話,翻看着手中冊子。
監造官突然意識到自己失态,忙行屈膝禮道:“下官魯莽了。”
随即又吩咐周邊正在打造陌刀的人,将這一批的陌刀都熔了。
他想起當年他師傅也曾質疑過璟宸,而後北翟将士在用陌刀的時候,刀身出現了裂痕,師傅也因此被革職。
他根本不該懷疑璟宸的專業性,在軍用器械方面,不能有不舍的情緒。
璟宸繼續翻看冊子,狀似無意地将冊頁停在“石炭産量激增”處。
身邊一個年事稍高的老者走到璟宸身邊,恭敬道:“殿下,西疆使臣求見。”
“使臣該見的是北翟王,見我作甚?”
老者道:“他們是來送東西的。”
璟宸的朱砂筆在礦稅冊子裡圈出個極淡的三角符,道:“見吧。”
使臣手捧着精緻的小匣子給老者,老者再将它遞到璟宸面前打開——躺在小匣子裡面的是一塊帶着霜紋的寒鐵。
目的再明确不過——他們想借着寒鐵礦,和璟宸這位北翟軍械技術大拿達成某種協議。
一個掌握着寒鐵礦脈,一個掌握着技術,若是兩者能達成合作豈不妙哉。
誰知璟宸拿起那寒鐵稍稍看了看,複又将那寒鐵丢回盒中,淡淡道:“貴國三年前用凍土掘礦的法子,倒是與大雪日采冰的法子異曲同工,也算神思妙手。”
使臣表情僵了僵——他竟是知曉西疆機密凍土掘礦!
“不過你們煉制的寒鐵,每千斤耗炭八百石,是不是浪費了些……”
使臣瞳孔驟然收縮——此耗損在西疆尚算機密,怎的他會知道?!
看來北翟三公主拒絕做西疆太子妃而一心要嫁給這個質子,還是有些緣由的。
并不單單是因為他好看的皮囊。
事實上,使臣今日求見璟宸,一直被他強大的氣場壓得隻敢低頭垂目,還未見過他本尊長什麼樣,究竟是不是如外界所說的那般好看。
使臣看了看帶他進來的老者,老者垂目不予理會。
他隻好道:“如何才能提高技術,還請殿下指點迷津。”
璟宸合上賬冊:“孤的技術,可使你們每千斤寒鐵耗炭量降至三百石……”
使臣眉目現光——竟有這樣的好事?
“不過,節餘的五百石炭,今年孤都要了,次年孤要四百石,又次年要三百石,直至節餘之炭盡歸你西疆所有……”
使臣突然覺得今日這話味道不對——他明明是仗着西疆找到了寒鐵礦,來跟璟宸要技術的。
怎的,他既不要寒鐵礦,也願意将技術傾囊相授,反而要這炭呢?
老者順勢插話道:“自然,也可以歸你個人所有。”
使臣像是被點醒一般眸光一閃:“歸我?……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