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傍晚,到底是春末的天氣,現下也漸升涼意。
傅雨歇窩在淩露白懷中,雙頰酡紅,醉得不省人事。不知哪裡來的晚風,吹落了一片桃花落到了傅雨歇的頭發上。淩露白伸手,将花瓣摘下,側頭蜻蜓點水般地親了親她的發頂。
“阿溪?”她輕聲喚道。
懷中的人動了動,嘴裡不知道在嘤咛什麼,似是不滿她在自己耳邊說話,然後雙手一收,将淩露白抱得更加緊。
淩露白呼吸一滞,險些沒喘過氣。這位姑娘到底知不知道,她這等身手了得的人用起勁來,怕是能把人勒死。
緩過來後,淩露白徹底抛棄了這人自己能醒過來走回去的幻想。索性将這人打橫抱起,沿着桃林的石子路,緩緩走回别苑。
一路上,夕陽漸下,落日的餘韻映照在懷中人兒的臉上,淩露白垂下眼看了一眼,心中仿佛有一眼清列的泉水,此刻汩汩地往外溢水,将她的心裝得滿滿當當。
風袖見淩露白抱着傅雨歇進了院子,急忙迎上去:“阿溪姑娘這是怎麼了?”
“無礙,醉了罷了。”淩露白邊說邊向傅雨歇住的屋子走去。
風袖随着她一同過去,替她們開了門。淩露白将人放到床上,作勢要去脫她的鞋。
見狀,風袖大驚,急忙阻止道:“宮主,這些事讓我們下人來即是,怎可弄髒你的手?”
淩露白沒理會,還是将傅雨歇的鞋脫下放到一邊,又去脫她的外衣。風袖攔不住,隻好幫着她一起。
“風袖,去打盆水,再準備些醒酒茶過來。”将人安置好,淩露白坐到床邊吩咐道。
風袖連連點頭,又怕傅雨歇有什麼情況,便說:“楓顔姑娘在隔壁準備晚上的藥浴,我也順道讓她過來瞧瞧。今晚這藥浴,怕是做不成了吧。”
淩露白看着傅雨歇,輕輕應道:“嗯。”
風袖走後,不多時,楓顔叩了叩門進來了:“我聽風袖說她喝醉了?”
淩露白擰幹了臉帕,擦拭了傅雨歇的臉和額頭。
“我也沒想到,不過是幾杯桃花酒,她就醉成這樣。”淩露白将臉帕放進水盆,起身給她讓位,“她的傷未痊愈,喝了些酒,可有大礙?”
楓顔坐到床邊,稍稍替傅雨歇診了診脈,又查看了左肩的傷口:“無礙,好在她是酒量差,否則多喝了酩酊大醉,那必定大傷元氣。現下她醉得也不算厲害,一會兒喝些醒酒茶,興許半夜就能清醒過來。”
兩人走到外廳,楓顔問她:“這約定的日子已經過了大半,或許再過幾日,她便能想起自己是誰,屆時,你可有想過怎麼辦?”
淩露白望着桌上殘留的棋局,想起之前她與傅雨歇下棋,對方兇狠果斷的棋風甚是讓人招架不住,但說出的話倒是十分淡定:“該如何便如何。”
“真的就一點兒也不擔心?”
淩露白搖頭:“現在不了。”
楓顔臉上閃過失落,說:“三年前,究竟發生了什麼?”
淩露白緘默,不肯說,末了,還是以一句“那是我和她的事”結束了這番對話。
“今晚藥浴不準備了吧?”楓顔自覺無趣,索性說些别的。
“嗯。”淩露白想了想,還是把斟酌已久的話說了出來,“還有件事,我要囑托你。”
*
等待醒酒茶的間隙,淩露白将一些書信事務帶到傅雨歇的房裡處理。對着面前的紙已經許久,卻沒看進幾個字。
此時,風袖正好送了醒酒茶過來。
“放着吧。”淩露白索性也不看了,端了醒酒茶去了裡屋。
風袖本想說些什麼,最後還是作罷。
傅雨歇睡着,但似乎不是很安穩,微蹙着眉頭,口中似乎還呢喃着什麼。淩露白拍拍她,壓低了聲音,盡量不驚着她:“阿溪,起來喝醒酒茶。”
“不要……”傅雨歇微微睜眼,伸手揮開,“難受……”
“喝了醒酒茶,就不難受了。”淩露白哄着她,“聽話,起來喝一些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