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文帝嘴角若隐若現一抹笑意,章家這位二公子還真是臨危不亂。
“不必說了,這幅畫是先皇私藏,豈能由你随意诋毀,自己學藝不精,還不思悔改。”看畫是假,毀了他的名聲才是真正目的。
堂堂一國之君為了胞弟如此蠻不講理,偏不怕天下人嚼舌根。
為了章家,章津南如鲠在喉,他垂着頭喉頭苦澀正要認罪。王卿若朗聲說,“民婦鬥膽請皇上聖裁,夫君飽讀詩書從不随意诋毀。民婦願意抵上性命請您賞夫君一個解釋機會。”
她擡起頭來,絕色之姿讓靖文帝看的出神,難怪弟弟如此笃定她就是那人,如此過人的面貌當令人難以忘懷。不過,怎麼如此魯莽,輕易就抵上性命,為了硬被推上花轎而嫁的男人值得麼。
靖文帝頓了頓,“先皇私藏必是真迹,無需多言。章津南,朕念在你病體纏身,這次隻當你病糊塗了罰你回去抄大趙律法一百遍,再有下次必定重罰。”
章津南伏在地上,對這一場無妄之災無可奈何他隻能認罪謝恩,落在地上的手掌背無力的塌陷,連筆都握不住,又如何抄寫。
王卿若不甘心的咬着嘴唇,對這個王朝的主宰者心生出陣陣惡心。
“李錦福,帶他去西偏院,抄完拿給朕看”靖文帝長袖一揮便把章津南安排的明明白白。
西偏院平日沒人住,屋裡隻有一張方桌,小太監放下筆墨紙硯便退了出去。
方桌的椅子沒有靠背,王卿若托着章津南的屁股調整了半天角度,才讓他将将坐穩,她充當椅背供他靠着。
章津南小腹憋脹,手背蹭在肚子上,“卿若,我,,我想小解”
王卿若掃視一圈,房裡沒有尿壺這一類的器具,這可怎麼辦。
身上難受,章津南心裡更難受,竟怪起自己不該逞能給端王爺鑒畫,“都怪我,若不是我多事也不會連累你跟我受罪”
這種境地之下,反思和後悔一點用都沒有,王卿若看到那邊的簾子後隐約擺着一個大肚罐子。
“你先趴桌上,我去把那個罐子拿來”王卿若扶他上半身伏在桌上,走過去把罐子拿了過來。
章津南起初還有些不好意思,奈何人有三急,隻能紅着臉把它想成尿壺。
尿意緩解,章津南的理智恢複了一些,他苦着臉,指尖輕微摩擦着說,“我,不會寫字”
他真的不會寫,從小到大,他都握不住筆,隻跟着先生學識字。
“我握着你的手寫。”毛筆蘸了墨,王卿若把筆杆卡到他的虎口之間,小手握住他的修長手指一筆一劃謄寫。
速度雖然極慢,但是成品還看的進眼。
一遍兩遍……十遍……二十遍……
抄到五十遍的時候,有人敲門,小太監送來晚飯,王卿若心想皇上還算是個人,賞他們一口飯吃。
章津南坐的腰酸背疼,卻不想耽誤進度,若不是王卿若執意讓他吃點東西,他可想快點抄完回家。
又孜孜不倦地抄了好幾個時辰,終于都抄完,王卿若腿都站麻了。
本以為交上去就可以順利回府,以後再也不要跟皇宮裡的人扯上關系,卻有人來報,端王爺在院裡傳召王卿若。
章津南和王卿若對視,看到她滿眼訝異,心中不再猶疑,隻囑咐她小心點。
王卿若卻收拾好桌上一厚沓謄抄的紙揣在懷中,謹慎地趴在他耳邊說,“他會不會把我支走,把我們辛辛苦苦抄好的搶走,我看他們哥倆都不是什麼好人。我随身帶着,你等我回來。”
章津南佩服王卿若這種時候還能如此幽默,他們的命都掌握在别人手裡,皇上若有心殺他們,就不會隻發他抄什麼律法。
他隻能配合的小聲說“你說的有道理,萬事小心,自保為先”
端王爺遠遠看着燈籠後那個嬌小身影,又喜又歎,他要拿她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