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宅大院規矩多,新婚的夫妻按規矩要去給公婆敬茶,章老爺心疼兒子免了他的禮,卻沒說王卿若可以不去。
二夫人身邊的大丫頭巧翠掐着時辰來找王卿若,為人媳婦恪守本分,去敬茶無可厚非,王卿若整理好妝容便要随她去。
“夫君,我去敬茶,很快回來”王卿若回眸笑着對章津南說。
章津南不放心地叫住她,“卿若,你過來,我有幾句話交代”。他倚坐在矮榻之上,氣力不足,說話的聲音輕飄飄的。
王卿若走到他身邊,整理他穿的褂子,目光停留在他的臉上,等着他吩咐。
章津南溫和地看着她,她的眸子亮晶晶地好像很開心,他卻隐隐覺得她不快樂。
“若有人為難,你就說“津南還在院裡等我回去”,爹和大哥會幫你解圍”章津南心裡不安,新婚的娘子不過認識兩天時間,卻牽動着他的心。想到她要獨自一人面對一大家子男女老少的審視,他就恨自己的身體沒法陪她一起面對,隻能盡力想辦法幫她安穩度過。
王卿若點頭,“我記住了,夫君放心,卿若明白”。她輕輕握住他放在被子上的手,“我去了”。
章津南不放心地又說“你,萬事小心。”
望着王卿若嬌小的身影消失在門口,他的心提到嗓子眼,隻好安慰自己還有爹和大哥可以照應。
章家旁系衆多,門廳坐着各位長輩,王卿若跪在正位前,丫鬟端着托盤站在她身旁,托盤上放着兩盞茶,自然是要敬給章老爺和二夫人的。
她的禮儀教養極佳,拿起一盞茶,舉過頭頂,遞到章老爺手上。章老爺輕抿了一口,把茶碗放到桌上,面色上看不出是喜是怒。王卿若不多思慮,又端起另一盞茶,舉過頭頂遞給二夫人。二夫人嘴角挂着不屑,接茶碗時佯裝手滑,熱茶盡數潑到王卿若的手背上,白皙的皮膚登時紅了一片。
本以為她會吃痛的跳起來,誰知她半聲沒吭,頗具禮數地俯身跪下去,“卿若莽撞,還請母親見諒。”她這般能忍耐着實讓二夫人沒料到,二夫人像丫鬟使了一個眼色,那丫頭又端來一杯熱茶。二夫人假意大度,“都是自家人,不計較這些虛禮”。王卿若忍着手上火辣辣的疼,端起茶盞,又恭敬地遞給她。這盞茶總算被她喝了進去,王卿若還跪在地上,無人讓她起身。
章老爺俯視着她,他原不知道津南的媳婦這般花容月貌,這嬌俏的小女子能否好好待津南,他繃着臉教誨道“為人妻,自是以夫為重,津南身子不好,你要多上心”。王卿若點頭稱是。
二夫人假笑着應和,“津南那孩子也是命苦,現如今娶親了,天上的姐姐也能瞑目。老爺,這新媳婦給我們敬過茶,是不是也讓她去祠堂跪拜姐姐,以慰她在天之靈。”
章老爺一聽,覺得這個注意甚好,新媳婦要管教,省的以後不好擺弄,于是王卿若被帶到祠堂。
二夫人站在章津南母親的牌位前說的情深意切“姐姐,津南成親了,新媳婦來看你。你生前最愛誦經,就讓她跪在這詠誦經文一日,來表達她的孝心”。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這是婆婆在整治新婦,祠堂裡的蒲團不見了,在冰冷的地上跪上一日,膝蓋非腫不可。
王卿若想起章津南對她說的話,咬了咬唇終究沒說出口,順從的跪了下去。
章津西在一衆長輩面前不好替她說話,大宅門裡的女人不好過。
王卿若低聲誦經,章老爺對她隐忍的性子甚是滿意,上前為亡妻進香,靜立了好一會,心裡訴說着對亡妻的思念和津南成婚的前緣後果。
章津南在屋裡等的心煩意亂,敬茶需要這麼久麼,他差大哥剛送來的小丁子去看看什麼情況。得知他的嬌妻跪在祠堂誦經要到傍晚,他心疼的要命。腦中閃過王卿若波光潋滟的眼眸,馬上命人擡着他的躺椅去祠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