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不錯,柳綿綿從屋裡搬了藤椅出來,據說是沈維舟日常躺着曬太陽的,上面鋪着軟軟的、幹淨清爽的墊子,她往上面一躺,暖洋洋的太陽曬着,果然非常舒服。
很快就睡了過去。
雖然心大,但到底是穿越進了另一個時空,人生地不熟,爹不疼娘不愛,身上還隻有九十多塊錢,多多少少是有些不安的。現在兜裡有了兩千塊錢巨款,又找了一個工作時間短、薪水高的工作,心裡踏實多了。
這一覺柳綿綿睡得特别香,要不是劉嬸把她搖醒,柳綿綿懷疑自己能一直睡到半夜去。
“是天黑了嗎?”柳綿綿迷迷糊糊問,睜開眼,好嘛,陽光雖然微弱了許多,不過還是白天,身上不知什麼時候蓋了一條藍白相間的薄毯,柳綿綿感覺自己背上都出了一點汗。睡得太舒服了。
“天還早着呢。”劉嬸站在她面前,沖她使眼色。
柳綿綿側過頭,看到兩個女人站在院子裡。年輕一點的二十出頭的樣子,燙着卷發,穿了一件暗紅色燈芯絨外套,五官長得很秀氣。年紀大的穿了件卡其色的外套,眉眼間和年輕女人有四五分相像。
兩人笑容溫和看着她,年紀大的先開口:“柳同志,打擾你休息了。”
這倆人居然是來找她的。
柳綿綿扒拉開毯子站了起來,看看旁邊擺着的小凳子,這是之前林哲過來時劉嬸搬出來的,說:“嬸子你們坐。”
又問:“找我是有什麼事嗎?”
劉嬸介紹說:“是帽兒胡同和你一天結婚的那個新娘子,這是她親媽。”
年輕女人忙點頭:“對,我就是帽兒胡同那個丢了金銀首飾的新娘子,我叫許海棠,這是我媽媽,她姓駱。公安通知我們人抓到了,東西也找回來了,等案件了結,就能把東西領回來。多虧了你,要不是你發現有賊,後面又給公安提供了重要線索,我那些東西沒準就找不回來了。”說着說着,聲音就有些哽咽了。
駱嬸子拍拍閨女的肩膀,誠懇道:“柳同志,這件事确實是,要不是你,東西什麼時候能找回來,能不能找回來,都難說。”
母女倆輪番地表達謝意,感謝的話說了一籮筐,最後死活把拎來的兩袋東西留下了,還說東西不值錢,不足以表達謝意于萬一,然後就匆匆走了。
柳綿綿感覺自己還沒醒過神兒,耳朵裡轉圈的都是“謝謝你,真的非常感謝”,她倆就已經一溜煙兒跑了。
生怕那兩袋東西能自己長腿追上她們似的。
柳綿綿無奈,扒拉開袋子看了眼,罐頭、水果、糕點和麥乳精,東西都是好東西,而且也不是什麼貴重到收了還會有顧慮的,可見人家是認真考慮過,誠心誠意想道這個謝。
想了想,柳綿綿把東西都拿了出來:“收着吧,等回頭……”她停頓了下,想起離得最近的節日是清明,又往後捋了捋,“等立夏或者端午的時候,弄點東西回禮就行了。”
她把東西分了分,一部分讓劉嬸放到廚房,家裡人都可以吃,一部分收到房間裡,平時餓了可以當點心。
“那個小許是前進服裝廠的,聽說是采購科的,工作好,性格也挺好,長得也蠻漂亮的。她媽媽聽說是當老師的,你看她說話做事,那叫什麼,知書達禮,是這麼說吧?一看就是有文化的人哦。”
劉嬸邊摘菜邊嘀咕,“她怎麼會嫁去孫家的哦,孫家老二握方向盤當司機,光鮮嘛是蠻光鮮的,可他們家兄弟四個,老大當個臨時工,生了三個娃,老三也是臨時工,賺點錢都拿去喝酒了,老小沒工作,整天在外頭晃蕩,父母也不是多能賺錢的,家裡負擔很重的。她婆婆性格又小氣又刻薄,她日子不好過的。”
柳綿綿回想了下,雖然原書着墨不多,但從那寥寥數語裡,也能知道,許海棠在孫家的日子确實是不好過。
明明丢的是她自己的金銀首飾,孫家人卻跟她弄丢了孫家的傳家寶似的,婆婆更是每天惡言惡語,尤其孫老三遇到搶劫被捅死後,婆婆更是視她為眼中釘肉中刺。
她後面會難産而死,多半也是長期遭受身心折磨的緣故吧。
“孫老二倒是有點出息,自己想法子借錢去學了開車,後面進了前進服裝廠車隊當司機。他們家是全靠老二在外面弄點外快貼補,不然光景更差。可嫁人也不是光看本人有沒有出息的,家裡兄弟姐妹、公公婆婆怎麼樣也是很要緊的。”
看來孫家風評确實一般,劉嬸說兩句就歎口氣。
柳綿綿忍不住笑道:“劉嬸你是厲害的,隔壁胡同的事情,你也了如指掌啊?派出所應該讓你兼職去查案子的呀。”
逗得劉嬸咯咯直笑。
兩人說着閑話,誰也沒注意到,書房的窗打開了半扇。
傍晚柔和的光線中,沈維舟站在窗扇後面,看着院子裡有說有笑的兩個人。
上輩子柳綿綿和劉嬸的關系有這麼好嗎?這個念頭剛冒出來,沈維舟就無聲地冷笑了下。
怎麼可能,上輩子柳綿綿不止讨厭他,也“厭屋及烏”讨厭他的家人,對待所有人都尖利刻薄,尤其對劉嬸,一有不如意的地方,就口出惡言大呼小叫。
為什麼這輩子會截然不同?
沈維舟看向柳綿綿,這個人分明就是柳綿綿,可她笑起來的樣子,又似乎和記憶中的那個女人不同。他的視線不自覺在她臉上停留,又在某一瞬匆匆挪開,落在眼前這個小鐵匣子上。
重生以後他失去了系統,也失去了覺醒的異能,不過他在異世生存時學會的知識還在。
刨除喪屍級别、怪物種類、它們的技能和弱點之類,在這個時空毫無用處的知識,還有很多關于武器裝備的。當然,也要刨除由于太超前而無法應用于這個時空的部分,剩下的極少的一部分,其實也足以解決這個時空中的許多問題了。
比如,他用那些知識改造了一個報警器,可以确保财物被盜竊的瞬間發出警報,并對偷盜者采取一定的控制手段。
沒事,其他的都不重要。
他會親手抓住她。
咔嚓,窗子又輕輕地關了回去,歡快的說笑聲被隔絕在了玻璃窗外面。
*
晚飯時除了沈維雲,其他人都回來了。
沈維雲是高三學生,已經進入高考沖刺階段,這學期在學校申請了個床位,大部分時間住校,偶爾才回家打打牙祭。
南城是大前年更改的高中學制,之前高中隻需要上兩年,沈維雲剛好趕上改革,她這一屆是南城第一屆高三生。
飯桌上說起許海棠上門道謝的事,白天不在家的幾個人都很詫異。
畢竟柳綿綿隻是提供了一點線索,并不是直接幫忙抓住了賊,這種情況一般沒人會這麼鄭重其事地登門道謝。
讨論的結果是,幾人一緻覺得許家母女人品不錯。
王叔對帽兒胡同孫家也有些了解:“他家老二腦子是挺靈光的,他們當司機的,經常到處跑,不少人都會自己捎帶點東西賺點外快,他就經常在我們酒廠弄酒出去賣。”王叔是當兵轉業的,在南城酒廠保衛科上班。
他啧了聲,又說:“不過賺的錢是花在賭上還是花在嫖上就不好說了。”
俞婉自己也有女兒,聽到這話,不禁皺了皺眉:“許家和他家結親之前都沒仔細打聽打聽嗎?”
王叔:“嗐,我聽說他媳婦兒和老丈人也都是服裝廠,一個單位的,估計是燈下黑吧,都是同事,有些話就不好說了。一個說了破壞人家的姻緣,再一個萬一這邊說了壞話人家那邊還是結婚了呢,那不是,那叫什麼……”
沈伯康接了話茬:“枉作小人。”
王叔:“對,就是這個,兩邊不讨好。”
劉嬸歎了口氣:“那姑娘長得蠻漂亮的,性格也蠻好的,說話很和氣,人看着也沒什麼心眼,真是可惜了。”
沈伯康在研究所工作,平時心思都在科研上,對其他事情不太關注。當然,在他的觀念裡,一個有正式工作的、經濟獨立的女性,哪怕嫁錯人,隻要保持理智,看清真相後及時切割,對人生并不會産生太大影響。
他轉了話題,問沈維舟:“你這兩天在家裡做實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