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宋芽一大早就出了門。
他小學旁邊的一個偏僻的小巷子裡,有兩個痞裡痞氣的青年正在等着他。
一個染着藍發的瘦高個和一個染着紅發的大肌肉。
藍毛叫葛彬,紅毛叫姚武。兩人是這一片有名的混混,平日裡遊手好閑的,淨幹一些偷雞摸狗的事。
宋芽戴着個黑色毛線帽,穿着白色短款的立領羽絨服和黑褲皮靴,在人群中極為紮眼。他身形款款地走進狹窄的小巷,這兩人眼神俱是一亮。
姚武戳戳葛彬:“不是說你相好是他粉絲嗎?你現在不趁機要個簽名,以後等他火了可就要不到了。”
葛彬猛吸了一口煙,随手将煙屁股扔在地上,擡腳碾滅。
“這可沒準呢,隻要他老子一天不死,他就離不開咱,不然誰還能幫他做那事去?”
他擡手揮了揮,将煙味散去,宋芽不喜歡他們身上的煙臭味。
姚武不置可否地撇了撇嘴,對着宋芽招手:“宋哥,這裡!”
宋芽看了四周兩眼,走了過來。
他從羽絨服的口袋裡,一邊各掏出了一疊紮好的錢:“一共兩萬,你們點點。”
“都這麼多年了,我們哥倆還信不過你嗎?”
葛彬接過來掂了掂,然後交給了姚武。
“你爸最近還是老樣子,一天到晚泡在老王賭館裡,輸光了後就去小玉按摩店按摩。”
“可不止按摩啊。”姚武打斷他的話,“哪有人按摩按一夜的?”
葛彬給了他後腦勺一巴掌,瞪他:“就你明白!就你明白!”
兩人吵吵鬧鬧的,半天說不到重點,宋芽逐漸失去了耐心。
“然後呢?”
葛彬向四處打量了下,湊近他耳朵:“那小麗其實是老王的相好,兩人私下裡經常偷偷鬼混,我跟了好幾天才捉到的。”
這倒讓宋芽有些意外,“那老王的老婆不是個母老虎嗎?”
“所以才背地裡偷情的啊,這要是被那母老虎知道還得了!”
葛彬一臉不懷好意的笑,“你爸也蒙在鼓裡呢,兜裡的錢都被騙光了還傻呵呵地替别人數錢。”
宋芽了然地點點頭:“你們盯緊點兒,别讓他再惹出什麼事就行,其他的不要管。”
“好嘞!”葛彬答應的爽快,不需要幹什麼事就有錢拿,他白落一身輕松。
“對了。”他突然想起一件事,“之前以為我們勒索你,拿着闆磚把我們痛打一頓的那小子是不是有女朋友了?”
宋芽皺了皺眉,他知道他說的那小子是張笙,但是那個女朋友......
葛彬見他不說話,以為他沒聽明白:“就是那個上高中部,但是天天在你初中部門口等你放學的那小子。我來的時候看見他騎自行車載着一個女孩子,那女孩白白嫩嫩的,還挺可愛的。”
宋芽繃着臉,沉默了片刻才開口:“不清楚。”
說完擡腳就要離開,走了兩步又不放心地回身叮囑:“有什麼事打電話給我,别發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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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子是不是有女朋友了?”“白白嫩嫩的,還挺可愛。”......
這幾句話就像魔咒一樣在宋芽的腦海中徘徊,他氣喘籲籲地做完俯卧撐,又換了個姿勢繼續做着仰卧起坐。
臨近中午,公司陸陸續續的開始有人過來了,透過舞蹈房的玻璃看見宋芽已經在那邊練得大汗淋漓,都被吓了一跳。
有人趴在玻璃上朝他喊話。
“宋芽,你要不要這麼卷?首唱會你們影視部就隻是上去跳個舞露個臉,其他的都是我們訓練生的節目,你這麼早來還讓不讓我們有條活路了?”
宋芽認識這個人,他是張笙的隊友安淩風,也是訓練生中的佼佼者。下半年如果通過考核,他會和張笙一起升到總部。
而考核時間就是從新年後的首唱會開始一直持續到半年後,排名前三的訓練生可以升到總部學習,第一名則直接加入總部的待出道團體。
如果沒有意外的話,第一名應該是張笙的。
“喂!安淩風你來得晚就不要打擾我們家芽芽練習了,還不抓緊時間自己練習去。”
張笙一進門就看見安淩風撅着屁股趴在那兒,而對面的宋芽正睜大了眼睛和他對望着。
宋芽穿着黑T恤黑褲子,白皙的脖頸彎出一條優美的曲線,上面還冒着細密的汗珠。站在玻璃那面的他,看起來就像是被關在八音盒玻璃罩裡的小人。
“去去去。”張笙過來趕走了安淩風,然後也驚訝地看着滿身大汗的宋芽。
“芽芽來這麼早,是在練首唱會的舞嗎?”
宋芽乖巧地點點頭,神情有點兒委屈:“可是我怎麼跳都跳不會。”
哦?他學習能力那麼強,竟然還有他學不會的舞蹈。張笙有點吃驚,突然來了興緻。
“什麼舞?”
“《Bad Guy》。”宋芽輕聲回他。
張笙本來還笑着的臉突然就垮了,這舞他之前在月度考核的時候跳過,跳完後就成為了他最想删除的黑曆史之一。
他“嘿嘿”了兩聲,沖着宋芽擺擺手:“芽芽,你好好練哈,好好練。”
說完他腳底抹油就想溜走,卻聽見了宋芽那哽咽的聲音。
“可是我太笨了,怎麼學都學不會。”
宋芽垂着頭,似乎在拼命壓抑着哭泣聲:“我真的太沒用了。”
這句話像一根稻草直接壓塌了張笙的理智,他慌忙地轉過身,待看見宋芽那紅紅的濕潤的眼睛時,忍不住上前将他抱在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