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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春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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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聽娩取一绺烏發繞在指間,難抑落寞,“可我不想…”

沈聽珠放下書,心中隐隐有了猜想,試探問道:“阿姊可是有了意中人?”

沈聽娩眼眸澄淨明亮,坦然地“嗯”了聲,“所以小四,你可願幫阿姊一回?”

窗外驚雷驟雨,沈聽珠隻覺一個沖動的想法在心中瘋狂滋長,明知不應該,卻鬼使神差,直愣愣地點頭。

“好。”

*

幾場春雨過後,日光和煦。

大酆使臣率使團觐見大胤天子,适逢太皇太後七十大壽,皇帝賜筵,共賀太皇太後壽誕。

大酆善射,馬上功夫了得,皇帝特意邀了大酆使臣參加今年的春狩。

四月十六,鼓樓鐘鼓号角吹得震天響,羽林衛位列兩側,揚黃龍面旗,百姓跪地,高呼“萬歲,萬萬歲!”

皇帝大駕浩浩蕩蕩出了城,跋涉三日,總算到了皇家獵苑。

第二日天還未亮,禦箭開工,勳貴一人領一隊侍從打馬入場。

巳時,濮子園烏泱泱坐滿了人,主位一道聲音傳出,隔着紫檀雕花屏風,慈愛又中氣十足,“娩兒,你身子可好了?近些前來,讓老祖宗瞧瞧。”

私語聲驟停,衆女眷齊看沈聽娩,她面上帶着三分病容,跪下磕頭道:“拜見老祖宗,回老祖宗的話,阿娩身染風寒,體弱氣短,這幾日還未完全大好,有些咳嗽,阿娩謝老祖宗關懷。”

她面容蒼白,身量纖弱,但說話得體,舉止有度,頗有名門世家長女的風範。

衆女眷暗暗稱許,太皇太後伸手扶起沈聽娩,關切道:“娩兒,你大病未愈,無需多禮……快坐着。”

又吩咐宮女溫上湯藥,“你一定要多多歇息,這幾日遊獵,你就待在哀家身邊,好好将養身子,莫要再操心旁的事。”

“謝老祖宗。”

衆女眷适時誇贊沈聽娩,太皇太後又說了幾句,這才放了衆人出去。

沈聽珠跟着人群散去,忍不住想起了那晚——她在廂房燒起熱水,一擡頭,連連雨幕中,消瘦身影站了半夜,像一枝迎雨綻放的夏荷,清麗倔強。

待沈聽娩回了廂房,方換了衣裳,又埋入熱水之中。

一冷一熱,沈聽娩這一病,躲了春狩,卻遲遲不見好,沈聽珠止不住心疼,到底是哪家的兒郎,值得阿姊這般折騰身子,避于人後?

“——娘子!”

沈聽珠回過神,商秋今日梳雙丫髻,穿桃紅齊胸襦裙,杏眼彎彎,小臉紅紅,歡快地說道:“擊鞠場可熱鬧了,娘子,我們一起去看看吧。”

沈聽珠隻想躲個清閑,以手扶額,“商秋,我忽然頭痛得厲害,怕是不能去了。”

“……娘子又不想見人了?”商秋欲言又止。

沈聽珠調皮一笑,躲懶去了,濮子園裡,内侍舉着玉盤躬身走過,不遠處幾位貴女圍坐在和風閣煮茶觀花,笑語不斷。

“今年殿試有位饒宜縣的進士還未動筆,就先在大殿上暈了過去,聖上命禦醫施針都未醒,最後還是讓四五個内侍擡了出去,據傳是憂懼失常所緻。”有位貴女用團扇遮住臉,笑道。

“真是可憐,聽說新科進士三十餘人,最後拔得頭籌的竟是位二十歲出頭的年輕郎君,名喚張策章。”

另一位貴女道:“你們不知,張進士不光人生得端正清秀,所做的詩文連主考官都譽不絕口。”

“可否婚配?”

“尚未,發榜那日,京中适婚娘子都在打聽這位進士,可把高瓊貞氣壞了。”

“她一貫嚣張跋扈,張進士雖是出自高尚書門下,卻也看不上她。我聽我家郎君說,去年她看上了翰林圖畫院的丹青官,當晚就将人強行綁入府中,百般折辱,事後丹青官的父母一紙訴狀告上禦史台,聖上大怒,降罪于她,最後還是長公主出面才平息了此事。”

閑談聲入耳,沈聽珠有意避開,繞去假山後,隐約聽見有人在說話,沈聽珠停步,探身看去,原來是趙獻琮和工部尚書高文骥之女高瓊貞。

隻聽趙獻琮輕笑一聲,“原本這次該是你和太子出面接待大酆使臣吧?……你瞧,聖上如此偏疼杜如筠,把這樣出風頭的機會都給了她,你準備多日,不僅一場空,還隻得了一支破金簪——”

高瓊貞鳳目一瞪,猛然摔下金簪,“閉嘴!”

趙獻琮露出得意的神色,指腹細細摩擦她鮮紅的唇脂,“你看你,真是沉不住氣,我倒是有一個法子,能弄死杜如筠,想不想聽?”

“就憑你?”高瓊貞厭惡地打掉他的手,嘴上不饒人道:“趙獻琮,你一個不受寵的郡王,成日裡唯唯諾諾,一臉的孬種樣,如今還長本事了?”

趙獻琮眸中陰沉,低頭暗暗笑了起來,“高瓊貞,你與其在這裡譏諷我,不如想想,連張策章這種寒門都看不上你,和我比,誰才是最大的笑話?!”

高瓊貞惱羞,揚起手朝他臉上扇去。

趙獻琮一把捏住她的手腕,笑容毛骨悚然,“你最好想想,要不要和我共謀,不然不隻是聖上會厭棄你,就連你心愛的張策章,都要另屬他人了……”

說完一把松了手,高瓊貞跌倒在地,氣得渾身亂顫,“趙獻琮!!!”

沈聽珠偶然聽到這二人隐秘之事,心中翻騰得厲害,不敢再多留步,忙忙轉身避開。

*

是時天已近晌午,獵場漸有熱浪,一群貴女換了獵裝,嚷嚷鬧鬧而去。沈聽珠倚在亭子下,閉眼假寐,一人坐于她身邊,道:“你倒會躲清閑。”

沈聽珠懶懶應道:“……來者何人?”話音未落便驚覺不對,倏地坐直身子,“師父!你何時回來的?”

“算你有良心,還記得為師。”渚晏遞給她一盤糕點,“沈忡應與滕薔待你倒實心,河南朱氏一門三國公,門風端正,公婆講理,你這親事,算得上是極好的。”

沈聽珠咬了口酥餅,糯軟香甜,她貪嘴又拈一塊,含糊道:“這事早翻篇了,師父休要再提了。”

“好好,不提便不提。”渚晏笑着從懷裡掏出一封信,遞給沈聽珠。她拆開,隻見裡面放着一份識認官印結與符牌——識認官印結上寫了沈聽珠的姓名,加蓋京阙官府的印章,以及渚晏的畫押擔保、沈氏一族的族章。

她疑惑道:“師父,這是?”

渚晏撫須笑道:“靜甯六年,慶陽王制置少府寺分立制司寺,陛下令——制司寺擢考,大胤年過十四,家世清白、會識文斷字者,皆可參加考試,師父忙前跑後弄來這些,便是要你去考。”

沈聽珠驚訝地站不住腳,大胤小娘子若想拿這識認官印結和符牌,需得父母長輩、族親長老同意才行。她心中一動,“這制司寺擢考,與男子科舉可一般無二?”

“隻是日子與科目不同,科舉分春秋二試,制司寺三年一考,隻在七月開科,考的是四書五經、百工六藝,繪圖、燒造、雅樂都在其中。”

沈聽珠抿了抿唇,“既如此,師父又為何應了我與朱家的親事?”

渚晏歎了口氣:“實是朱老國公親自修書與我,字裡行間皆是拳拳之心,他說朱家世代清正,斷不會讓你受半分委屈,又道自己年事已高,近來怕是熬不過去了,隻盼着抱上孫輩,共享天倫,那信寫得誠懇,我實在不忍駁了他的心意。”

沈聽珠點點頭。渚晏又道:“如今這制司寺擢考,便是為師送你的另一條路,你既不願困在深宅大院,便去闖一闖這廣闊天地。”

沈聽珠心頭熱了一片,她拿起這幾樣東西翻來覆去的看,“師父素日不是最不喜我入仕嗎?”

渚晏忽作老頑童模樣,笑道:“其一,要斷了京阙那些個腌臢舌根——我渚晏的徒兒,誰敢編排?其二……”他語氣忽然正色道:“師父雖不喜你入仕,卻也不願強求于你……”

“女子在世,總是艱難,你生在世家,不能自由,如今師父不在你身邊,不能事事護着你,能做的便是趁着這一把老骨頭不散,成全你所願,小四,你盡管放手去做你想做的事,餘下縱有千難萬難,師父都會替你擺平。”

沈聽珠強按心頭的悸動,紅了眼眶。

渚晏揉了揉她的腦袋,岔開話頭:“擊鞠場十分熱鬧,我們換身衣裳去看看?——聽說,這次羽林衛抓了好幾對野鴛鴦,大酆公主與四皇子比箭,連連赢了好幾把,還有…太子射中了一隻梅花鹿,你想不想知道今日圍獵,誰射中的獵物最多?”

沈聽珠垂頭不語。

渚晏知她的心思,認真道:“小四,難道你要躲一輩子不成?”

“才沒有……”沈聽珠小聲嘀咕。因着身世,她從小被人指指點點,受盡流言蜚語,後拜師、退親、制瓷,事事出名,所至之處,議論聲更甚。

沈聽珠不過十五歲,半大的小娘子,又怎會一點兒不在意,偶爾聽到幾句,心裡也會稍許難過,于是隻好躲着人群,久而久之,更不想見人。

“沒有?——那就和師父一起去。”

沈聽珠假勢站起身,口裡應着“去就去,誰怕誰!”身子卻像生了根,半天躊躇不前。

渚晏掩口微笑,隻作不見。

沈聽珠佯裝惱怒,“哼,師父你又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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