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雲一頭霧水,聲音更低了,道:“那他們來查這裡的文物……”
“你走之前去找唐爍,從他那兒順了什麼東西?”白荇平沒再說這些,道:“現在該用上了,嗯?”不過既然人已經來了,白荇平作為九處處長也不得不稍微為秦甄打點一下。再怎麼樣秦甄也是九處的人,出了事白荇平在局裡也要負連帶責任,他必須把這件事的影響降到最低。
常雲菊花一緊,抖了抖小身闆,驚恐萬分道:“老大,你真的要用這個嗎,你要用了唐哥就知道是我拿了,他肯定……”眼看白荇平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微妙,常雲打了個寒顫,顫顫巍巍掏出一個手掌大小四四方方的黑色物件,一臉欲哭無淚:“你用吧你用吧,到時候唐哥要找我你可千萬要留我一命……”
白荇平呵呵一笑,沒說話,接過來在手裡倒騰了兩下,趁警察那邊沒注意到他們把這個小黑正方體放在地上,還是笑盈盈的,低聲道:“他們要查就讓他們查,就當替我們預先篩查了。你别忘了我們來永甯是幹什麼的。”這個佟恩的死能和秦甄聯系上就很可疑,公安來查研究所就更是蹊跷——北山研究所不對公衆開放,隻接受博物館或學術研究交流的訪問預約,作為一個研究所來說相當神秘。所裡大部分藏品一般隻會出現在論著裡,甚至不被允許出現在期刊上,傳播度相當低,白荇平如果不是事先查過也不知道,這裡大部分文物都是先秦時期的青銅器,還有一部分早期的瓷器,研究價值相當高——但目前為止,從來沒有關于這裡的藏品的專著,甚至相關研究也相當稀少。
——不得不說,秦甄對北山研究所乃至對整個青龍垣的保密工作做得相當周密。
正當白荇平思緒飄散時,褚青松那邊已經打完電話,朝白荇平走過來,白荇平微笑緻意,卻見褚青松将自己的手機遞過來,道:“白處長,不好意思,魏市長希望能和您聊兩句,請吧?”
白荇平一陣頭腦風暴,總算在接過電話時想起來這個“魏市長”是誰:現任永甯市長,魏之恒。
他剛才不是在給他們局長打電話嗎,怎麼接到市長那裡去了?白荇平有點莫名其妙,在褚青松的注視下接起電話:“喂?”
“你好,白處長,我是永甯市長魏之恒。方才褚支隊長報告,警方對北山研究所的勘驗似乎遇到了一些問題?”
白荇平稍微咂摸了一下這個魏之恒市長禮貌的語氣和委婉的用詞,回過味來,心中微妙地感到了一絲不對勁,以及一絲怒氣。
白荇平有樣學樣,故作驚訝又禮貌地道:“這是哪裡的話?一些程序上的事應該不是問題吧?畢竟我們九處向來效率至上,一個申請而已,我們審批起來很快的。”
魏之恒那邊道:“白處長誤會了,依規辦事嘛,對大家來說都是個好事,隻是有些規定,是不是可以有些比較靈活的處理呢?這個案子畢竟人命關天,任何時間上的延誤都有可能耽誤破案的寶貴機會,白處長看有沒有機會處理得快一些呢?”
白荇平一臉為難:“我們當然是願意配合公安的同志工作的,隻是既然已經有了具體的規定,我們也不能不依規辦事,程序上的手續肯定是不能省略的,否則要是追責下來,對大家都是麻煩事,您說是吧魏市長?”
褚青松看着白荇平跟魏之恒你來我往,來回就省略申請拉扯了快十分鐘,白荇平終于把電話遞回給褚青松,褚青松接過來,隻聽魏之恒語氣寡淡地道:“你們廖局長我已經打過招呼了,申請會盡快報上去,你們先在那邊等着吧。勘察一定要細緻。”魏之恒特意加重了“細緻”的讀音,褚青松想起自己昨天提訊秦甄之後魏之恒跟自己交待的事情,後知後覺地覺察出一絲異常——但魏之恒對這事上心也在情理之中,畢竟那位佟恩可是魏之恒的未婚妻,兩人據說訂婚好幾年了,好不容易等到佟恩留學回來工作了穩定下來,今年年底就要結婚的,這個節骨眼上人沒了,人家心裡難受也正常,誰叫這個秦甄有嫌疑呢?
褚青松打起精神,低聲跟魏之恒應了幾句,挂斷了電話。白荇平一臉微笑,褚青松敏銳地嗅出一絲僞裝的意味——這個白荇平确實不如他看起來那麼好說話,而且也不準備跟他們“好好配合”。
魏之恒的施壓對白荇平來說無所謂是因為他本來也不在永甯工作,但秦甄不管是否定罪,都是要在永甯工作的,這件事對秦甄的影響或許遠比現在更深遠,魏之恒那句“一定要重點勘察北山研究所的一切”又回蕩在了褚青松耳邊。而現在白荇平一個看起來和這個案件毫不相關的九處處長都對這個研究所這麼上心……這個研究所裡,到底隐藏着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