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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 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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複學的清晨,空氣裡那股熟悉的、混雜着廉價消毒水、粉筆灰和青春期躁動汗味的“學校氣息”,帶着前所未有的重量壓在周拟肩頭。

校門還是那座巍峨的、刻着燙金校訓的鐵門,陽光打在金屬上反射着刺目的光。

一周前那個倉皇逃離、袖口沾染着洗不淨血漬的影子,仿佛隔着一層蒙塵的玻璃。

踏進教學樓的每一步都格外清晰。指關節上新舊交錯的細微疤痕在緊握書包帶時傳來清晰的繃緊感,不是恐懼,而是一種沉澱後的硬韌。下巴那道幾乎淡去的舊傷似乎在皮下微微發熱,提醒着曾經曆的一切。

高二(7)班的空氣仿佛凝滞了一瞬。

周拟的出現如同一塊石子投入沉寂的死水。

竊竊私語、混雜着驚疑、試探、還有幾縷不易察覺的畏懼目光交織成無形的網。

她挺直了背脊。那份曾為生存不得不低垂的脖頸,此刻維持着一個平靜而略帶疏離的角度。

視線掃過林薇的位置,那個位置空了。

心髒某個角落,冰冷而堅硬的回音輕輕蕩開。

回到座位。

課桌擦得過分幹淨,書本擺放得一絲不苟,像是被刻意整理過。

她放下書包的動作很輕。後背的舊傷不再刺痛,變成一種深沉的提醒。

很快,預想中的風暴以另一種方式降臨。

課間操結束,人流湧回教室。

周拟剛坐下,就被一個趾高氣揚的、留着齊耳短發的女生堵在座位前。是林薇的跟班之一,外号“麻雀”,眼裡總閃着刻薄的精光。

“周拟,老師讓你把這些數學練習冊發下去。”一大摞厚重的練習冊被重重頓在周拟桌角,震得桌子嗡鳴,“哦對了,”麻雀的聲音陡然拔高,帶着毫不掩飾的刁難和幸災樂禍,“這些是缺交作業的同學名單和錯題本彙總。林薇說老師讓你‘仔細核對’,缺一罰十,抄寫任務……‘好好’監督完成!”

一份名單和幾個用訂書機随意釘在一起的破爛本子被“啪”地甩在練習冊上。薄薄的紙張邊緣翹起,帶着被刻意蹂躏的痕迹。

名單上,周拟的名字被紅筆圈在第一個,後面跟了三個猩紅刺目的叉。林薇的名字赫然在列,但她需要“罰抄”的數量被潦草地劃掉,改成了一個小小的“免”字。

周圍的空氣瞬間安靜下來,數十道目光聚焦在這裡。

那是林薇慣用的手段:借他人之口行貶損之實,用班級事務包裝惡意的權力傾軋。

周拟沒有立刻回應。

她的視線平靜地從那份名單和林薇名字後面的“免”字上滑過,最終落在麻雀那張寫滿得逞的臉上。

那股久違的、被肆意踩踏的窒息感瞬間湧上喉嚨。

胃裡一陣熟悉的翻攪,小腹深處甚至開始隐隐傳來熟悉的、象征抵抗邊緣的緊繃感。

憤怒的火苗在心底“嗤”地一下點燃了。

但這一次,沒有恐懼的冰水澆灌。

那火苗在憤怒的灰燼下,是昨夜台球廳裡那道悍然回掠的、沉默的“牆壁”,是指尖擦過他緊繃手臂時皮膚的觸感和皮下的暗湧,是那張冰冷膠片上不屈的、千錘百煉的鏽骨。

“仔細核對?”周拟擡起眼,聲音不高,卻帶着一種前所未有的清晰和穩定,穿透了竊竊私語。她拿起那份名單,指尖撚起那張标注着“免”字的紙頁一角,輕輕拎起來,讓那潦草的字迹暴露在更多人好奇的視線下。“林薇的名字是你代寫的?誰允許你擅自改動老師布置的任務?”

麻雀臉上的得意瞬間僵住:“我…我是幫林薇傳話!是老師……”

“老師要求核對缺交名單和錯題情況。”周拟打斷她,語速不快,每個字都像冷硬的石子,“監督完成罰抄是紀律委員職責,但監督的對象是老師批改過的名單,而不是你,”她的目光平靜如水,卻銳利如刀,“或者說林薇,臨時圈定和更改的标準。”

她把那張紙輕輕放回練習冊上,指尖點了點林薇名字後面那個突兀的“免”字。

“這份名單,我不接受。”聲音依然不高,卻清晰地砸在所有豎起耳朵的人心上,“我會帶着所有人的錯題本和原始記錄,直接去找班主任複核。誰該罰,該罰多少,按班規來。不需要中間商賺差價。”她甚至還微妙地停頓了一下,“林薇那份,如果她需要‘特殊照顧’,請她本人拿着免罰說明來找我,或者……直接去跟老師解釋。”

四周安靜得可怕。

落針可聞。

麻雀的臉一陣紅一陣白,嘴唇哆嗦着,想反駁什麼,卻在周拟那雙平靜得可怕的眼睛注視下哽住了。

那不是怯懦的躲閃,也不是憤怒的咆哮,而是一種冷硬的、看清了所有把戲後的笃定和無畏。

像冰冷的岩石,無法撼動。

“你…你等着!”麻雀終究沒敢再說什麼狠話,氣急敗壞地跺了跺腳,一把抓起桌上那份明顯動了手腳的錯題本彙總,狼狽地擠出人群跑了。

無形的壓力轟然消散。

圍觀的同學交換着震驚的眼神,目光複雜地投向周拟。

那個縮在角落裡、隻會悶頭挨打的影子,似乎被徹底擦掉了。

周拟仿佛沒看到那些各異的目光。

她隻是重新整理了一下桌上的練習冊,一冊一冊開始分發。動作有條不紊,指節上的舊傷在用力時隐隐浮現,像某種沉默的勳章。

後背挺得筆直,如同第一次破土而出、迎着疾風也要筆直向上生長的幼竹。

她不再試圖熄滅胃裡和小腹的緊張悸動,而是感受着它們,這是她生命脈搏的證明。

當最後一本練習冊分發完畢,鈴聲也響了起來。

教室恢複了表面的忙碌。

回到座位,周拟輕輕籲出一口氣。

指尖有些微涼。

她能感覺到心髒沉穩而有力地搏動,帶着一種全新的力量感。

林薇的位置,依舊空着。

放學鈴聲終于結束了一天的喧嚣。

人流如同洩閘的洪水湧出教學樓。

周拟收拾書包的動作略顯緩慢。

複學的第一天,重新适應課堂和人際的消耗遠比想象中大。

精神上那份“反抗”帶來的亢奮過去後,是更深沉的疲憊。

胃裡那股墜脹感并未完全消失,随着饑餓的臨近又隐隐浮現。

她随着人潮走出教學樓大門,被午後依然有些灼熱的陽光晃得微微眯起眼。習慣性地,她往公交車站的方向望去。

就在視線掠過大門口那排整齊但枝葉繁茂的梧桐樹時,一道身影像磁石般瞬間攫住了她的目光。

沈燃。

他斜倚在校門右手邊第二棵巨大的梧桐樹幹上。

深秋的梧桐葉已染上大片的金黃,在午後的陽光裡燦爛得有些炫目,大片大片篩下的光斑在他身上臉上跳躍流淌。

他沒穿那件标志性的機車外套,隻一件純黑色的連帽衛衣,帽子随意地兜在腦後。

拉鍊拉到鎖骨下方,露出裡面同樣是黑色的圓領内襯。雙手插在衛衣寬大的口袋裡,一條腿微曲,另一條腿自然地伸直點地。

姿态帶着一種随意的、卻又掩蓋不住的銳利松弛,像一頭在領地邊緣小憩的豹。

陽光勾勒着他利落的下颌線和高挺的鼻梁。額前落下的幾縷碎發被微風吹動,在深邃的眼窩上方投下小片陰影,讓他此刻的神情顯得比平時多了幾分模糊的慵懶。

看不出是在等待,還是在審視着這洶湧的人流。

但周拟就是知道。

他在等她。

心口的位置,那沉寂了一下午、被公式和書本暫時掩埋的情緒,如同被投入了一顆燒紅的石炭,瞬間被點燃。

一股溫暖而微妙的細流,混合着難以言喻的酸楚和一種沉沉的安全感,瞬間流遍四肢百骸。

她幾乎沒有任何猶豫,腳步甚至加快了一些,穿出人群,徑直向他走去。

背後的喧嚣和那些探尋的目光都被瞬間剝離,世界仿佛隻剩下他和樹下那片晃動的光影。

沈燃在她走近時,眼皮微微掀起。

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眸在陽光下不再如同濃墨深潭,被金色的光點暈染開,如同秋日潭水,深邃卻帶上了一點罕見的溫和底色。

他嘴角的線條極其細微地向上牽了一下,快得如同錯覺。

他沒說話,隻是靜靜地看着她走到自己面前,一步之遙停下。

陽光穿過樹葉縫隙,灑在周拟略顯蒼白的臉上,勾勒出她眼下一圈淡淡的青色和緊抿的嘴唇。

周拟停下腳步,擡起頭。

陽光有些刺眼,她下意識地眯了一下眼睛。

沈燃垂着眼睑看着她,那目光似乎像在确認她此刻的狀态。

然後,插在衛衣口袋裡的右手緩緩抽了出來。

動作不快,帶着點漫不經心,但那隻裹着厚重啞光護腕的右手,在陽光下反而顯得更加沉甸甸的,像一個無聲的注解。

他擡起右手,并非伸向她,而是屈起食指,帶着護腕冰冷的邊緣,極輕、極快地蹭了一下她眼下的位置。

那輕觸幾乎像是錯覺,瞬間掠過眼底那抹疲憊的青痕。

“撐住了?”

聲音低沉,帶着點剛睡醒般的沙啞,語調卻很平。

他收回手指,插回口袋,仿佛剛才隻是随手拂去一片飄落的枯葉。

但周拟清晰地感覺到那冰冷的金屬邊緣擦過皮膚時帶來的微涼觸感,以及那動作背後轉瞬即逝的、笨拙的關心。

“嗯。”

周拟點點頭,聲音有些幹澀,但很清晰。

胃裡那股因疲憊和緊張糾纏了一天的墜脹感,在他開口之後,竟奇異般地稍稍舒緩了一些。

仿佛他存在本身,就是一種無形的鎮定劑。

他沒再問什麼,視線投向校門外更遠處的街道。

“走吧。”

聲音依舊簡潔,身體也順勢離開了依靠的樹幹,站直了身體。動作間,衛衣布料摩擦發出輕微的聲響。

周拟跟在他身邊半步之後。沒有肩并肩,但也沒有了最初的疏遠和恐懼。

陽光穿過樹梢,在他們身上投下溫暖晃動的光斑。他投下的影子正好半攏着她,像一個沉默的庇護圈。

兩人一前一後,融入放學的人潮,又保持着一種奇特的、旁人難以插入的靜谧空間。

沒有說話,隻有腳步聲落在鋪着落葉的人行道上,發出沙沙的微響。他高大的身影在前,沉默地隔絕了大部分紛雜喧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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