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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 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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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過街角,人聲漸稀。

沈燃的腳步不疾不徐。

他的目光偶爾掃過路邊光秃秃的灌木叢或是緊閉的店門,看似随意。

周拟的視線卻不由自主地落在他插在口袋裡的右手,那隻隔着厚厚護腕的右手上。

陽光下,她似乎能透過那層啞光的黑色金屬織物,“看”到裡面那千瘡百孔、被強行焊接縫合的掌骨、指骨,如同那張冷白影像膠片上呈現的一般,醜陋、扭曲,卻又蘊含着一種令人心折的頑強生命力。

一種被反複摧毀又無數次站起來、沉默戰鬥過的頑強。

這念頭帶來的不是憐憫,而是一種深刻共鳴的震顫。

她指關節的舊傷在陽光下似乎也微微發熱。

前面是一段略微僻靜些的林蔭道,兩旁是上了年紀的老槐樹。沈燃微微頓了一下,似乎是在辨别方向。

“喂!站住!”

一聲刻意拔高的、帶着惡意和傲慢的男聲自身後炸響。

周拟的心猛地一沉,幾乎在瞬間就認出了那個聲音。是黑皮手下那個在巷子裡掂量過水管的刺猬頭,馬志剛!

他怎麼這麼快放出來了?還是……根本沒事?寒意瞬間順着脊椎爬上。

與此同時,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快速逼近,帶着明顯不善的氣息,瞬間将兩人圍攏在中間狹窄的人行道上。

五六個流裡流氣的青年,為首的就是頭上還纏着一小圈白色紗布的刺猬頭馬志剛。他臉上帶着獰笑,眼神陰鸷地在周拟和沈燃身上掃視,最終死死定格在沈燃那條裹着護腕的胳膊上,舔了舔嘴角:

“呵!冤家路窄啊!燃哥!手怎麼了?挂彩了?上次那頓牢飯沒吃夠,急着出來給兄弟加餐啊?”他輕佻地吹了聲口哨,眼神如同毒蛇般黏膩地纏繞過周拟,“還有你個小婊子!球杆玩得挺溜啊?腦袋開瓢的滋味,哥可是天天想着怎麼還給你呢!”

刺猬頭身後一個黃毛小子立刻猥瑣地附和:“就是!還有我峰哥的醫藥費、精神損失費,都他媽該好好算算了!看這小娘們細皮嫩肉的……用别的方式還也行啊!”

淫邪的目光毫不掩飾地掃過周拟全身。

空氣驟然凍結,殺氣彌漫。

沈燃插在口袋裡的雙手猛地抽出,周身氣場驟然變得森寒凜冽。那雙眼睛裡的慵懶瞬間褪盡,重新凝聚成深不見底的冰冷旋渦。

他猛地側身一步,極其自然地将周拟完全擋在自己身後,高大挺拔的身軀如同一面不可撼動的鐵壁。

左手,已然緊握成拳,骨節根根分明暴凸。青筋在皮下遊走,那隻套着厚重啞光護腕的右手臂,卻呈現出一種異樣的穩定。

不再是之前的僵直,而是如同經過千錘百煉後的沉寂,護腕邊緣在夕陽下折射出冰冷銳利的光芒。

他沒有去看叫嚣的刺猬頭,冷厲的目光如同實質的刀鋒,緩緩掃過那五六個混混的臉。那目光帶着一種沉重的、不容置疑的壓迫感,仿佛在無聲地清點着人頭,計算着即将到來的風暴強度。

“嘴巴放幹淨點。”

沈燃的聲音低沉得如同凍土開裂,每一個字都帶着冰碴和鐵鏽的味道,沒有絲毫波動,卻擁有凍結人血液的力量。

他垂在身側的左手手腕極其輕微地活動了一下,發出細微的關節摩擦聲。

“呵!幹淨?老子今天就想弄髒點!”刺猬頭馬志剛被那眼神和氣勢激得有些發毛,但随即惱羞成怒地往前跨了一大步,“沈燃!少他媽在這兒裝英雄!手都廢了還逞什麼能?給我…”

話音未落。

刺猬頭突然拔高的聲音像匕首刺破空氣,他顯然想在氣勢上壓倒沈燃,身體随着叫嚣前傾,然而就在“逞什麼能”三個字吼出的刹那,他的視線不知怎的下意識地就釘在了沈燃那條被黑護腕包裹的右臂上。

就是這一瞥的瞬間。

沈燃的身體動了。

靜若處子,動若雷霆。

他一直呈現一種奇異沉寂的、裹着護腕的右臂,就在刺猬頭馬志剛目光落下的毫秒之間,如同一道突破空間界限的黑色閃電。

一聲沉悶到令人心頭發顫的巨響。

仿佛沉重的鈍器以絕對力量砸在堅硬的石鼓上,聲波在狹窄的林蔭道裡猛然炸開。

沈燃根本沒去看自己攻擊的位置,他的右手快得隻留下一片啞光的黑色殘影。

目标是人行道旁那根刷着灰色防鏽漆、碗口粗的鑄鐵路燈杆。

護腕包裹的拳頭結結實實、毫無花哨地印在了冰冷的金屬燈杆中段。巨大的沖擊力讓沉重的燈杆發出清晰的、如同悲鳴般的嗡鳴震顫。深灰色的防鏽漆瞬間碎裂爆開一大片,露出裡面黑褐色的、更深層的鏽迹。

更駭人的是那堅硬無比的鑄鐵燈杆受力點上,赫然留下了一個觸目驚心的極其清晰、甚至帶着細微棱角輪廓的黑色護腕凹痕。

像一枚被巨力摁進軟泥裡的冰冷徽章,深刻、永久。

時間仿佛凝固在這一拳的沖擊波裡。

刺猬頭馬志剛的咆哮如同被掐斷了脖子的公鴨,戛然而止。他臉上的獰笑完全僵死,瞳孔因瞬間的極度恐懼和難以置信而猛地收縮成針尖。嘴巴大張着,維持着那個吼叫的口型,卻連一絲氣流都無法再擠出。

剛才叫嚣的狠戾如同被瞬間抽空,那一聲燈杆的哀鳴,那一聲沉悶到令人心膽俱裂的撞擊,連同那個深深鑿進鑄鐵中的金屬印痕,如同冰錐狠狠鑿穿了他的脊椎骨。

一股源自生物本能的、對絕對毀滅力量的極緻恐懼瞬間攫住了他全部心神,身體控制不住地向後踉跄一步。

不止是他。

他身後那幾個剛才還嚣張附和、試圖靠近的馬仔黃毛小子臉上的猥瑣凝固,随即變成慘白。

其餘幾人伸出的腳硬生生定在半空,舉起的拳頭僵在胸前。

所有人都像被施了定身咒。

空氣裡彌漫開一股冰寒的尿臊氣。

有人失禁了。

那清晰的撞擊和燈杆上猙獰的凹痕帶來的視覺沖擊力遠超他們所有街頭鬥毆的經驗,這根本不是人,這特麼是液壓鍛錘成精了!

周拟站在沈燃身後半步,完全被他寬闊的背脊遮擋。

她能感覺到腳下地面傳來的清晰震動,能聞到空氣裡猛然炸開的鐵鏽粉末味道,甚至能感覺到那股從沈燃身上瞬間迸發、又被強行壓下、如同爆炸餘波般狂暴的氣流擦過耳際。

心髒在胸腔裡瘋狂擂動,不是恐懼,而是一種被極度力量震撼的顫栗,她甚至能清晰地“看”到沈燃那隻剛剛揮出恐怖一擊、此刻又垂回身側的右臂。

包裹着護腕的地方,肌肉線條在衛衣布料下驟然繃緊又極力放松。

汗水順着護腕邊緣滑落,皮下的每一次搏動都仿佛在無聲地嘶吼。那是骨頭,是他那些用血淚打出來的骨頭,在承受着極限施放後的劇痛。

而沈燃本人從始至終,他的頭顱甚至沒有轉動一絲角度。

他那雙冷寂無波的眼眸如同沉在最深的海底,視線從未離開過那個叫嚣的刺猬頭馬志剛,但剛才那石破天驚的一拳,卻精準狠辣地砸在了所有喧嚣的中心。

砸在了所有旁觀者恐懼的神經上。

沉默。絕對的沉默。死一般窒息的沉默。

沈燃垂在身側的左手緩緩擡起,動作很慢。

卻不是揮拳。

他随意地伸進口袋,掏出一個有些褪色的金屬煙盒。

指節分明的手指彈開盒蓋,夾出一根煙。動作行雲流水,帶着一種異樣的從容。

他将那根未點燃的香煙輕輕叼在嘴角。

目光越過仿佛石化了的刺猬頭等人,投向林蔭道更深處灰撲撲的天空。眼神漠然得如同俯瞰蝼蟻。

幾秒。

如同一個世紀般漫長。

“啊!”

刺猬頭馬志剛從極緻的恐懼震撼中回過神,發出一聲短促的、失魂落魄的尖嚎。像是屁股上安裝了火箭推進器,猛地彈跳起來!捂着自己的腦袋,幾乎是手腳并用地轉身。以一種狼狽到極緻的、連滾帶爬的姿勢,瘋狂地向來時路奔逃,如同身後有地獄惡鬼在撕咬。

“跑!快跑啊!”

“怪物!他是怪物!”

他手下的小弟如夢初醒,鬼哭狼嚎地一哄而散。有幾個吓得腿軟,互相拉扯着、推搡着跌跌撞撞狂奔,留下幾攤濕迹和刺鼻的味道。

幾息之間,剛才還劍拔弩張的包圍圈,隻剩下沈燃和周拟兩人。

煙盒被沈燃随手塞回口袋。

他叼着那根未點燃的煙,側過頭。夕陽的金輝落在他挺直的鼻梁和緊抿的唇線輪廓上,給那張冷硬的側臉鍍上一層奇異的光暈。

“走吧。”

他聲音低低響起,依舊是那兩個字,甚至比剛才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

他擡手,用那隻剛剛轟塌了金屬燈杆、此刻又在細微顫抖着的右手。

不是去拍她,隻是屈起手臂的姿勢,動作極其自然地、帶着保護的意味,虛虛地擋在周拟身側。那黑沉沉的護腕像一道移動的屏障,将她隔絕在可能存在的、最後的視線之外。

他率先邁開腳步,依舊把她護在身側稍後的位置。

周拟沒有立刻跟上。

她的視線落在那根深陷凹痕的路燈杆上,鑄鐵的裂口在夕陽下仿佛一張無聲呐喊的巨大傷疤。

她又看向沈燃被夕陽拉長的、依舊挺拔卻似乎帶上了重量的背影。

他那條垂下的右臂,肌肉線條在布料下因控制不住的力量反噬而微微抽搐。

心髒深處那塊冰冷的堅硬堡壘,轟然碎裂。

暖風帶來遠處城市黃昏的喧嚣,混合着鐵鏽粉末的獨特辛味。

林蔭道上光影斑駁,将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周拟沉默地跟上他的步伐,和他一起走進那片晃動的夕陽裡。

路燈杆上那個沉默的金屬凹痕,是他們共同的、沉默的紀念碑。

一種沉重而滾燙的、無聲洶湧的情感,徹底占領了她的胸腔。

像被煮沸的鐵水,帶着無法承受的熱度和質感。

不知何時,她已經走在了沈燃的身邊。

不再落後半步,而是并肩前行。

夕陽将兩人的剪影融為一體。

老槐樹的枝桠在他們頭頂交錯縱橫。

遠處,屬于這座城市的霓虹才剛剛開始閃爍,如同另一片光怪陸離的戰場向他們招手。

沈燃的側臉在光影明暗間,依舊冷峻沉默。

隻有那隻垂在身側、被厚重護腕包裹的右手,在無人注意的角度,被周拟冰涼卻帶着堅定力量的指尖,輕輕地、小心翼翼地覆住了冰冷堅硬的金屬邊緣。

如同冰冷的鐵錨,終于找到了停靠的港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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