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渡煩躁的回到天聖神山,隻見到了陳橋,陳橋說琰哲閉關了,何渡收了任務卷軸就走了,琰哲不在,他也沒興趣在這裡耗着。
這次任務,是去救天聖宗被困在虞國的一支小隊,對如今的他來說,任務很簡單,何渡找到地方,趁夜,将圍困的士兵全部殺死。
他默默看着一地屍體,鮮血濺了他一身,黑色掩蓋住了罪惡,抱團的天聖宗弟子們死死盯着何渡,那恐懼的眼神讓何渡如夢初醒,他怎麼把殺人當做常态了,明明任務裡沒說這些人必須死。
何渡張了張嘴,最終他什麼也沒說,轉身離開這個地方。
他忽然很想見一見琰哲,想看一看琰哲的傷勢怎麼樣了,想和琰哲訴說他所經曆的這一切。
回去的路上,何渡路過一家茶館,他覺得很渴,于是走進去點了一壺茶,劣質茶葉的苦澀如同一根刺,細細密密的停留在他的舌尖,卻奇異的帶給他一種活着的感覺,這是一個真實的世界。
茶館裡,兩名喝茶的客人正在小聲交談。
“那個人還沒抓到,下手太狠了,去午涪城的富商的家人看到屍體,直接哭暈了過去,頭都沒了。”
“聖女的走狗,下手比聖女還狠,這種人不怕遭報應嗎,那是個多好的商賈之家啊,他家人把陸雪草全都捐了。”
“唉,天聖宗為什麼不管管聖女手下的人,天聖宗明明行事也算磊落,是無數修行之人的夢想之地,可天聖宗的聖女和她手下的人怎麼那麼壞啊,四處作惡!”
“天聖宗宗主默許的呗,沒一個好東西!”
“聽說那人叫何渡,天聖宗聖女手下特使,之前還當街殺了個天聖宗弟子,那個弟子被削得渾身上下沒一塊好肉,太吓人了。”
“假名吧,連臉長什麼樣都不知道,居然身份都知道了?”
“天聖宗的弟子自己傳出來的...”
啪的一聲,何渡手裡的杯子碎成了齑粉,茶館裡的人紛紛看向他。
何渡低着眉站起身,拿出一錠銀子:“我賠。”
他起身逃也似的跑出了茶館。
何渡是壓抑着痛苦回到天聖宗。
聖女殿内,琰哲似乎比上一次見面更瘦了,咳嗽依然沒好,風一吹,她就克制不住的咳嗽兩聲,何渡控制不住的沖到琰哲的身前,琰哲愠怒,卻沒能躲開他的探手,
他摁住琰哲的脈搏,脈象虛浮,内裡極度虧空。
“你怎麼閉關把自己閉關成這樣!”
何渡吼她,琰哲用力把他推開:“不用你管!”
何渡口不擇言:“怎麼不用我管,你把自己弄成這樣,你還想怎麼複仇?”
琰哲惱羞成怒:“你是什麼身份,能管我的事了?你要是不願意做任務就滾,我自己去!否則就閉嘴。”
何渡壓住自己的怒火,好不容易見一次面,為啥還要吵架:“好,我閉嘴,你别生氣了。”
琰哲又扭頭就走,路過何渡的時候,何渡握住她的手腕,他聲音顫抖:“我殺了很多人,上次遇見陸澤了。”
琰哲甩開:“喲,和他見面你很高興,那你趕緊去找他啊!”
何渡咬着牙:“你哪看到我高興?”
琰哲冷笑:“你不高興嗎?你應該很高興啊,任務完成了,卻和沒完成一樣,你厲害啊!”
琰哲的嘲諷讓何渡眼皮突突跳,的确,他完成任務了,對原書劇情的影響盡可能的減少到了極緻,可是琰哲不該知道。
見何渡一言不發,琰哲幹脆冷嘲熱諷:“完成這幾個任務可難為死你了,感覺自己手上沾血了?後悔了?那你當初别接啊?”
琰哲心口的怒火壓也壓不住,這些别有深意的話她不該說的,可是她忍不住,不說她要憋死了。
她一想到何渡當初接近她,是為了完成攻略她的任務,這個人可以親眼見她痛苦的死去視若無睹,也可以為了任務看到她受一點傷就裝作百般心疼,千般可憐,利用可憐她的心情,去阻礙她的複仇。
她的一切都被這個人所利用,她的痛苦甚至成為這個人攻略他的計劃的一部分,一個人怎麼可以這麼會演!
“何渡,如果你痛苦,那就趕緊滾吧,離我遠點,我就謝謝你了!”
琰哲極力壓制自己顫抖的聲音,讓它保持的再平穩,再正常一點,可是尾音卻仍然暴露了她,一絲帶着哭腔的聲音洩進何渡的耳朵,何渡輕輕抱住了她,“絕不,我絕對不會離開你,我會保護你,我會幫你擺平一切,不會再讓你受到一絲傷害,琰哲,你可以相信我!”
琰哲的眼角落下一滴淚,都這時候了,為什麼這個人還在裝啊,她想推開何渡,可是話語中的決絕讓她産生一種可以信任的錯覺。
“聖女大人,宗主讓我将這個交給您。”
外面傳來說話聲,琰哲掙紮着起身。
何渡低下頭,臂彎中的溫度一點點散去,他看向門外的弟子,那名弟子恭恭敬敬,沒有半點僭越,可何渡卻暴躁地想殺了他。
何渡閉了閉眼,壓下心中的暴虐。
屋外的弟子已經離開,屋内隻剩下二人,琰哲沉默着看着任務書,何渡開口道:“又來任務了?”
任務,又是任務,他的生活好像隻剩下了無窮的任務。
琰哲将任務書遞給她,再開口,她的聲音平靜無波:“這次的任務較難,我同你一起去。”
何渡下意識道:“不必,你身體還未恢複。”
琰哲輕輕搖頭,道:“我不去,你會死在那裡。”
任務書中隻有簡單一句話:協助晟國軍隊奪回被沙族搶走的地盤。
琰哲讓何渡找琰禦要了上百名弟子和三位長老協助完成任務,她将以一名普通弟子的身份藏在其中。
去往晟國最南部的沙漠的路上,琰哲解釋道:“沙族暴虐善戰,普通士兵對戰沙族,就像是柴木對鋼刀,沒有任何反抗的能力,晟國皇帝,除了安排了一萬名士兵,沒有給任何支援,這分明就是想借沙族之手,消耗天聖宗的實力。”
何渡挑了挑眉:“所以你擔心我會死?”
琰哲輕聲笑道:“不,我是要借你之手,徹底解決這個麻煩。”
何渡站在茫茫沙漠之中,視線所過之處,皆是黃色細沙,看不到一絲生命的綠色,這是他們與沙族對戰的第三個月。
三個月來,他們與沙族交戰上百次,沒占到一絲便宜,這個種族猶如沙漠中的星火,永遠不滅,永遠瘋狂。
琰哲始終呆在軍帳中,閉門不出,甚至一次戰鬥都沒有參加過。
就在剛剛,何渡帶領全部天聖宗弟子,用盡全部的戰力,經過了一番慘烈的厮殺,獲得了短暫的勝利,沙族被打跑了。
“特使,我們繼續追嗎?”天聖宗内門弟子程楚延走到何渡身邊,恭敬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