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渡擺擺手,“不,一旦進入沙漠,我們将陷入被動,沙漠是他們的主場。”
何渡滿心疲憊,回到軍帳,忍不住向琰哲抱怨:“總是這樣,沙族來來回回的偷襲試探,消耗我們的戰力,一見情況不對,立即躲回沙漠。”
琰哲安靜的在帳内打坐,聽到何渡的話,她睜開眼:“八部的地圖,畫完沒有?”
何渡點頭,展開一張巨大的圖紙,那裡詳細的畫出了沙族在沙漠的分布。
見此,琰哲站起身:“是時候徹底根除他們了”
沙族善戰,易怒,怕水,整個族群分為八個部落,八個部落獨立生存,隻會在面對強敵之時,一緻對外,而此時,何渡他們,就是這個強敵。
就像是一團沙,隻有有強大外力的擠壓,才能保證他們聚合在一起,如果這個外力不複存在了呢。
隻是,這個方法一旦實施,就會深入沙漠腹地,這也是多年來,從沒人考慮此方法的原因。
琰哲在來到這裡的第一個月,就與何渡說過這個方法,何渡興沖沖的去找三位長老商議,被否決了,他隻是聖女派來的特使,雖說名義上,所有人應當聽從他的命令,實際上,這群人根本不服何渡。
何渡憤怒的回去找琰哲訴苦,琰哲粲然一笑:“他們不聽你的,也不會聽我的,不過我有辦法讓他們聽你的。”
這樣拖延着和沙族打,時至今日,晟國派遣的萬名軍隊,僅剩半數。
“程楚延,去通知三位長老,我要和他們談談。”何渡走出軍帳,對着站在外面站崗的弟子說。
天聖宗弟子一旦進入内門,将會分配給各位長老教導,程楚延是陳橋手下唯一的内門弟子,是唯一知道琰哲身份的人,也是何渡的唯一心腹,讓他在這三個月的交戰中,不至于被三位長老徹底架空權力。
程楚延走後,琰哲開始告訴何渡,她的計劃,琰哲的聲音平靜溫柔,她娴靜地坐在那裡,窗外的陽光落在她的身上,渡起一層金光。
何渡看直了眼,被琰哲用折扇打在他的腦門上,“你有沒有聽?”
何渡摸了摸腦袋,一點不疼,怕琰哲生氣,他佯裝吃痛,連連點頭:“當然聽了。”
很快,三位長老一起踏入何渡的軍帳,何渡遺憾的歎了口氣,看着琰哲走出去的背影。
這三個人各懷鬼胎,但對何渡的态度是一緻的,不信任,瞧不起。
何渡将地圖展開在他們面前,等他們三人先開口。
該說的他早都說了八百遍了,說再多,不如一張地圖好用。
三個長老進門均仰着頭,用鼻孔看人,對何渡的态度相當高傲,直到其中一個長老發現桌子上鋪的東西。
那個長老激靈一下,瞪大了眼睛看向桌上地圖。
“這是你做的?”
“是的,馮天長老。”
馮天啧啧稱奇,歎為觀止,他身邊的長老還是高昂着頭,眼角餘光跟着馮天走,另一個長老冷哼一聲,眼神不屑的看向馮天,“你這戲演的有點過了。”
馮天用指節敲擊桌子,“老程,你真的不看看嗎?”
程泓的嘴角始終向下撇着,“呵,能是什麼?”
何渡站在一旁幽幽道:“這是沙族十二部的地圖。”
程泓呆住了,晟國十幾年來在此地折損十幾萬軍隊,都沒能弄清楚沙族十二部的位置,何渡怎麼可能僅僅三個月就摸清楚。
程泓随即皺眉,質疑道:“怎麼可能,沙族根本沒有固定的聚集地,年年遷移!”
何渡點頭:“您說的對,但沙族的遷移是季節性的,所以,這張地圖在接下裡的四個月内,是有效的。”
何渡拿出一顆果實,放在桌上,“沙族的食物,我在十二部的聚集地找到的。”
這種果實是沙漠最深處才會有的,何渡能拿出這個,已經能證明,這張地圖是他親手制作。
三位長老相互對視一眼,均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震驚,是他們小瞧這個聖女手下的特使了。
馮天開口道:“即便你能拿到沙族的地圖,我們也不能根據你的計劃,深入沙漠腹地去剿滅沙族,你一個人能自由進出,但是你不能保證這些弟子的命。”
“我知道。”何渡的笑容淡淡的,透着一種無所謂的自棄之感。
“三位長老,你們不放心我,隻想拖夠了時間等着換人,你們的任務就算是完成了,但是我的任務不同,不奪回沙族侵占晟國的土地,我是不可能走的,所以我們道不同。”
何渡頓了頓,他兩句話把長老的遮羞布揭開了,三位長老互相對視,面露尴尬。
何渡的視線掃過這三人,繼續說道:“不過沒關系,這張地圖,隻是我送給各位的禮物,因為我保證,三天之内,你們将不得不按照我說的方法做。”
此言一出,三位長老臉色大變,程泓厲聲開口:“你這是什麼意思?”
何渡笑容未變,“字面意思,屆時,還望三位長老海涵,同我一起,誅殺沙族。”
說完,何渡打開軍帳的簾子,“程楚延,送客。”
程泓沖到何渡面前:“小子,你最後别耍什麼花招,否則,我會親手宰了你。”
何渡握住程泓的手腕,強行讓程泓放開了抓着他領子的手,程泓鐵青着臉感受到手被一點點移開,“程長老,您放心,我什麼都不會做,什麼,都不會做。”
程泓心中一涼,他想從何渡臉上看出些什麼,可他什麼都看不出來。
程泓憤懑的放開了手,扭頭就走。
琰哲從後面緩緩走了出來,帳中隻剩下他二人,何渡送走三位長老後,始終低着頭。
琰哲看出他的低落,道:“何渡,反抗的意志,需要鮮血澆灌。”
何渡低着頭,道:“沒有别的辦法了嗎,那些晟國的士兵沒有做錯任何事。”
琰哲輕蔑的笑了,“你覺得你能阻止?何況這不是我的計劃,這是他們的命運,晟國皇帝給予他們的命運,若我不能将沙族徹底殲滅,未來,将會有更多人送命。”
琰哲的雙眸宛若湖水,暗藏着洶湧的力量,讓人不由自主的被她吸引。
何渡追随着琰哲的身影,他想,或許琰哲從未變過,變得一直是他,他曾經以為自己罪大惡極,可這世間的罪惡,總有人要肩負,而琰哲,一直是那個毫無怨言肩負這一切的人,今天,他願意同琰哲一起,若琰哲注定要成為這個世界的反派,那他就為琰哲抗下一半的報應。
何渡的眼神溫柔,道:“琰哲,無論你想做什麼,讓我來做,可以嗎?”
琰哲沒有去看何渡的眼睛,她走向軍帳外面,何渡望着她離開的背影,空氣中傳來一句,“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