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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腳步聲消失在走廊盡頭,雷歐一把搶過範倫丁的酒杯,威士忌的辛辣混着對方指尖的雪松味沖進鼻腔。
“你到底怎麼把我從碼頭弄出來的?” 他盯着男人眼下的青黑,那是熬夜處理爛攤子的證據。
“剛從重傷蘇醒的病人竟然有這麼多的問題,這可不利于健康的恢複。”
範倫丁用杯沿碰了碰雷歐的嘴唇,睫毛在逆光中微微顫動:
“你當時已經昏迷過去了,自然是我把你抱走的。”他的拇指擦過雷歐唇峰,指腹殘留的威士忌涼意滲進皮膚,“公主抱,警督先生,要試試重現現場嗎?”
“我問的是那些事——你怎麼處理的!”
雷歐抓住對方手腕,卻在觸到脈搏的瞬間頓住。那跳動比常人快上幾分,像困在胸腔裡的蜂鳥。
範倫丁忽然傾身,鼻尖幾乎擦過雷歐的嘴唇:“放心,”
他的聲音低得像情人耳語,“監控拍到的是‘雷歐?喬警督重傷昏迷被送醫’,而不是活蹦亂跳地炸飛半個布魯克林。”
“至于其他......不過是用了點安格斯家的‘傳統手段’。”
傳統的金錢手段?
雷歐的視線膠着在那道傷痕上,突然伸手扣住範倫丁的後頸,迫使對方與自己平視。
男人的瞳孔在睫毛下收縮,灰藍裡的淡金碎光像被攪動的銀河。
“以後最好不要出現什麼惡魔的屁事——” 雷歐聽見自己的聲音發顫,指腹摩挲着對方後頸凸起的脊椎骨,“我他媽不想再看見你被倒吊在鏡子裡。”
範倫丁的喉結抵着雷歐的掌心跳動,忽然輕笑出聲。他抓住雷歐的手腕按在自己心口,那裡沒有契約的灼熱,隻有真實的心跳,一下下撞着他的掌心。
“事情沒有那麼快結束,比如,” 病房門被風輕輕吹開,雪粒卷進室内,“——在停職期間,陪我回蘇格蘭養傷怎麼樣?我記得你很喜歡那片湖。”
雷歐的拇指擦過對方唇角的胡茬,那裡比三天前多了些青色痕迹。
雪粒撲在玻璃上,在兩人交疊的影子周圍織出細碎的亮紋。雷歐聽見自己的心跳聲蓋過消毒水的氣味,看見範倫丁眼中的淡金碎光逐漸被灰藍吞噬,最終隻剩一片深不可測的甯靜。
他忽然拽住對方的領帶,将人拉向自己,在雪光與晨光的交界處,吻上那片帶着威士忌味道的唇角。
這次的吻沒有了之前雪夜或者酒館那次的急迫,卻多了真實的溫度。
範倫丁的手指插入他的發間,繃帶擦過他的後頸烙印,像兩道終于交彙的河流。遠處傳來救護車的鳴笛,雪粒融化在玻璃上,映出兩個交疊的影子——沒有倒影,沒有預言,隻有此刻真實的呼吸與心跳。
“警督先生,” 範倫丁在喘息間輕笑,鼻尖抵着雷歐的,“停職報告我已經讓人重寫了。”
“寫成什麼?”
“英雄救美後力竭昏迷。”
雷歐看着範倫丁被雪光照亮的側臉,忽然伸手扯掉對方的金絲眼鏡,扔在床頭櫃上。
男人的灰藍眼睛失去鏡片的阻隔,近得能看見瞳孔裡自己的倒影。
“身為警督先生的單人護工,請問需要陪睡嗎?” 範倫丁扯松對方的襯衫領口,露出更多冷白的皮膚,“比如現在。”
“我他媽現在是病人,你給我滾下去!”
雪越下越大,将整個世界染成純白。在這片虛假的甯靜中,雷歐聽見自己的心跳與範倫丁的重疊,像兩把終于合拍的槍,在無聲中對準同一個方向。
而那些未說出口的真相與恐懼,終将在這場暴雪過後,化作鏡淵裡永不褪色的倒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