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湖面泛着冷光,霧氣未散。
約翰·霍爾特坐在碼頭邊緣,釣竿斜插在支架上,煙鬥裡的煙草早已燃盡,隻剩一縷青煙袅袅升起。他眯着眼,看着不遠處那個金發男人——範倫丁·安格斯,正以一種近乎優雅的姿态整理釣線,仿佛這不是釣魚,而是某種貴族儀式。
“你确定你會釣?”約翰忍不住問。
範倫丁擡眸,灰冷的眼睛像結了霜的玻璃:“理論上,是的。”
“理論上?”
“《垂釣的藝術》——1742年出版,我讀過三遍。”
約翰差點笑出聲:“釣魚不是看書學的,小子。”
範倫丁微微一笑,指尖輕輕一挑,釣線在空中劃出一道精準的弧線,鉛墜“咚”地落入湖心,連水花都克制得恰到好處。
“裝模作樣。”
低沉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雷歐拎着兩罐啤酒走過來,随手抛給約翰一罐,自己拉開另一罐,灌了一大口,喉結滾動,嘴角還沾着一點泡沫。他瞥了眼範倫丁的釣竿,嗤笑:“你那個鉛墜太重,魚早吓跑了。”
範倫丁頭也不回:“或許它們會被我的魅力吸引。”
雷歐翻了個白眼,直接在他旁邊蹲下,從褲兜裡掏出一把折疊小刀,三兩下削短了自己的釣線,動作利落得像在拆彈。
“看好了,貴族老爺。”他咧嘴一笑,“釣魚得這麼來。”
範倫丁側目,視線掃過雷歐沾着啤酒沫的唇角,又落在他粗糙的手指上——那雙手更适合握槍,而不是釣竿。
“拭目以待,警督先生。”
兩人之間的空氣莫名緊繃,像拉滿的弓弦。
約翰清了清嗓子:“要不……比一場?輸的人負責今晚燒烤。”
雷歐挑眉:“賭了。”
範倫丁輕輕颔首:“榮幸之至。”
半小時後,雷歐的魚簍裡躺着兩條肥碩的鲈魚,範倫丁的桶裡——空空如也。
“三比零。”雷歐咧嘴,露出一個挑釁的笑,“認輸嗎,安格斯先生?”
範倫丁垂眸看了看自己的釣竿,忽然輕歎一聲:“看來理論和實踐确有差距。”
他站起身,理了理根本沒有褶皺的袖口,然後——
“撲通!”
水花四濺。
雷歐愣住,看着湖面上那個優雅下沉的金發腦袋,一時沒反應過來。
“範倫丁?你他媽去哪兒了——”
無人回應。
“他……不會遊泳?”約翰皺眉。
“鬼才信!”雷歐罵了一句,但還是甩開釣竿,幾步沖到碼頭邊緣。
湖水冰冷刺骨,他剛跳進去就發現——水深隻到胸口。
範倫丁正站在幾步之外,濕透的白襯衫半透明地貼在身上,水珠順着下颌線滑落,整個人像一尊被海浪沖刷的神像,連落水都落得矜貴。
“需要救援嗎,親愛的雷歐?”他微笑,嗓音低沉。
雷歐的理智線“啪”地斷了。
他大步走過去,一把揪住範倫丁的領子:“你他媽——”
範倫丁任由他拽着,灰眸裡漾着微妙的光:“我隻是想驗證一個假設。”
“什麼假設?!”
“你會不會為我跳下來。”
雷歐僵住,随即暴怒:“老子是怕你淹死!”
“是嗎?”範倫丁輕笑,忽然反手扣住他的手腕,借力一拉——
兩人一起跌進水裡。
雷歐的後背撞上湖底的泥沙,範倫丁壓在他身上,膝蓋抵進他雙腿之間,濕透的胸膛相貼。水波晃動間,雷歐看見他睫毛上挂着的水珠,和那雙近在咫尺的、帶着探究意味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