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開!”雷歐猛地推開他,狼狽地爬上岸,渾身滴水。
範倫丁慢條斯理地跟上,水珠從發梢滴落,在陽光下閃閃發亮。
岸上,約翰舉着手機,鏡頭對準他們,臉上寫滿了“年輕人真會玩”。佐伊正靠在帕特裡克肩上狂笑:“頭兒!你濕身的樣子比嫌疑人好看多了!”
帕特裡克推了推眼鏡,冷靜補刀:“建議寫進述職報告。”
雷歐抓起一把泥沙砸過去:“閉嘴!”
範倫丁站在他身後,用隻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說:“下次,我會挑個更深的地方。”
雷歐頭也不回地豎了根中指。
……
最後一晚,雷歐獨自坐在湖邊的礁石上,手裡捏着一罐啤酒。
佐伊和帕特裡克在别墅裡打牌,萊尼和女友早已回房,蘿絲去和女朋友打電話了,約翰和傑西卡的卧室燈也剛熄滅。
夜風微涼,吹散了些許酒意。
腳步聲從身後傳來,不緊不慢,像計算好的節拍。
“星空觀測員先生。”範倫丁的聲音響起,“需要酒伴嗎?”
雷歐頭也不回:“不需要謎語人。”
範倫丁在他身旁坐下,手裡拿着一杯威士忌,琥珀色的液體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他今天依舊穿着那件黑色高領毛衣,襯得膚色蒼白,像一尊冰雕。
兩人沉默地喝了一會兒酒。
“為什麼邀請這麼多人?”雷歐突然問。
範倫丁晃了晃酒杯:“佐伊擅長燒烤,帕特裡克會修發電機,約翰能提供釣魚指導——團隊配置很合理。”
“放屁。”雷歐嗤笑,“你以前連辦公室聚餐都找借口溜。”
範倫丁側頭看他,灰眸在夜色中深不見底:“你觀察得很仔細。”
“職業習慣。”雷歐灌了口啤酒,“所以,真正的原因?”
範倫丁沉默片刻,目光投向遠處的湖面。
“我不讨厭他們。”他最終說,“隻是不習慣。”
雷歐挑眉:“不習慣什麼?熱鬧?歡笑?正常人的社交?”
“不習慣……”範倫丁停頓了一下,目光落在湖面上,“不習慣‘存在’。”
這個詞讓雷歐怔住。
“大多數人活着,隻是‘存在’——吃飯、工作、睡覺,重複每一天。但我不一樣。”範倫丁繼續說道:“我能‘看見’他們的未來,看見無數種可能性……這讓我很難真正‘參與’進去。”
範倫丁似乎從未說過這麼長的“坦率”的話,這讓雷歐有些吃驚。
雷歐盯着他的側臉:“那你為什麼這次破例?”
範倫丁沉默片刻,忽然笑了:“因為你說想休假。”
雷歐嗤笑:“少來。”
“真的。”範倫丁轉頭看他,灰眸在星光下深邃如淵,“我想試試……如果你在的話,我能不能也‘存在’一次。”
夜風驟停。
雷歐盯着他,忽然笑了:“裝什麼深沉?你就是想找人陪你度假,又不好意思直說。”
範倫丁的睫毛顫了一下。
雷歐仰頭喝完最後一口啤酒,鋁罐在他手裡捏扁:“下次直接說‘雷歐,陪老子釣魚’,别整這些哲學廢話。”
他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瞥了範倫丁一眼:“走了,貴族老爺。明天還得早起收拾你的爛攤子。”
範倫丁望着他的背影,忽然輕聲說:“雷歐。”
“幹嘛?”
“陪我釣魚。”
雷歐頭也不回地揮揮手:“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