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倫丁以“雷歐喝多了”為由,提前帶他離開了酒館。夜風一吹,雷歐的腳步更虛浮了,他半靠在範倫丁肩上,鼻尖萦繞着對方身上苦艾酒與雪松混合的氣息。
“你他媽……沒喝酒?”雷歐眯着眼,聲音含糊。
“總得有人保持清醒。”範倫丁單手扶着他的腰,另一隻手拉開車門,“畢竟,我可不想明天被傑西卡夫人用炖鍋敲腦袋。”
雷歐嗤笑一聲,歪進副駕駛。車窗外的霓虹燈在視線裡暈開,像打翻的顔料。他迷迷糊糊地想,這家夥開自己這輛破舊的小轎車的樣子真他媽好看——金發被街燈鍍上一層暖色,側臉線條幹淨利落,連握方向盤的指節都透着股優雅的力道。
上帝造他的時候一定偏心眼了。
......
傑西卡夫人拉開門時,雷歐正半挂在範倫丁肩上,酒精讓他的肌肉松弛,整個人沉甸甸地往下墜。範倫丁的手臂穩穩橫在他腰間,西裝袖口蹭上了雷歐襯衫上的啤酒漬,可他似乎毫不在意。
“老天,雷歐!”傑西卡驚呼,随即看到範倫丁冷靜的神情,又松了口氣,“謝謝你送他回來,這孩子從小酒量就差,兩杯啤酒就能放倒他。”
“他今天很開心。”範倫丁的聲音溫和,手指在雷歐腰側輕輕一托,幫他站穩,“和同事們鬧得有些過。”
傑西卡的目光在兩人之間微妙地停留了一秒,随即轉身去廚房:“進來吧,炖菜剛熱好。”
雷歐跌坐在沙發上,腦袋發沉。客廳的燈光太亮,他眯起眼,視線飄向窗邊——範倫丁正站在那裡接電話,修長的身形被路燈鍍上一層朦胧的暖色。
那個站着的家夥是誰......?哦,範倫丁......
雷歐遲鈍地想。窗外的夜色像一塊深藍的絲絨,而範倫丁站在光與暗的交界處,側臉線條被光影雕琢得愈發深邃。金發垂落幾縷在額前,沒了平日裡的嚴謹,反倒添了幾分随性的慵懶。他的睫毛在燈光下投下細密的陰影,唇角微微上揚,似乎電話那頭是什麼有趣的事。
……長得太招搖了。
雷歐收回視線,揉了揉太陽穴。酒精讓他的思維變得黏稠,但還不至于影響他的判斷——範倫丁确實英俊,但這跟他又有什麼關系?男人評價另一個男人的外貌,最多也就是“還行”“不順眼”兩種結論。
“雷歐,”傑西卡端着炖菜回來,突然壓低聲音,眼裡閃着促狹的光,“上次你們……相處得怎麼樣?”
雷歐皺眉:“什麼怎麼樣?”
“别裝傻,”傑西卡輕輕拍了下他的膝蓋,“範倫丁是個好孩子,細心又體貼,比你那些粗手粗腳的同事強多了。”
雷歐嗤笑一聲:“媽,他隻是我同事。”
傑西卡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你二十幾歲了,連個女朋友都沒帶回來過。”她頓了頓,突然湊近,“其實......如果是範倫丁這樣的,媽媽也不是不能接受。”
雷歐的表情瞬間凝固:“......你喝多了?”
傑西卡翻了個白眼,突然扯了扯脖子上的絲巾——深藍色底,繡着精緻的金色馬蹄紋樣。“瞧瞧,人家送的禮物都比你會挑。”她故意歎氣,“上次你生日給我帶的是什麼?警用強光手電筒?”
雷歐張了張嘴,一時語塞。這能怪他嗎?NYPD發的年終福利,他順手就拿回來了。
傑西卡将溫熱的炖菜仔細裝進保溫盒,手指在盒蓋上輕輕摩挲了一下。她擡頭看向窗邊——範倫丁正背對着客廳接電話,修長的身影被暖黃的落地燈勾勒出一道朦胧的輪廓。而她的兒子雷歐則癱在沙發上,醉得眼皮發沉,卻還強撐着保持警探慣有的警覺姿态。
這孩子從小到大都這樣,醉了也不肯完全放松。
她走到剛進門的範倫丁身邊,将保溫盒遞過去時,刻意放輕了聲音:“他平時不這樣的。”
範倫丁随即接過炖菜,指尖在盒蓋上輕輕一叩,輕輕笑着:“我知道。”
簡單的三個字,卻讓傑西卡心頭一顫。她注視着這個年輕人的眼睛——那裡面的情緒太過複雜,有克制,有隐忍,還有一種她再熟悉不過的......
就像當年約翰看着我的眼神。
“範倫丁,”她突然開口,聲音很輕卻異常堅定,“雷歐從小就不懂得照顧自己。他爸爸離開得早,這孩子把所有柔軟的部分都藏起來了。”
她的手指無意識地撫過脖子上的絲巾——“謝謝你一直在他身邊。”
窗外的雪輕輕落在窗棂上,發出細微的聲響。範倫丁的睫毛顫了顫,在燈光下投下一片陰影:“這是我應該做的。”
傑西卡突然伸手整理了一下他的衣領,這個突如其來的母性動作讓範倫丁愣了一下。
“下次來提前說一聲,”她笑得眼角泛起細紋,“我給你做蘋果派,雷歐從來不愛吃甜食,可我看你上次嘗餅幹時挺喜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