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兒！”佐伊眼尖地發現了他們，舉起啤酒杯示意。在看到範倫丁的時候，她竟然悄悄地跟旁邊的已經喝醉的法醫小姐蘿絲說——“安格斯先生居然真來了！”

這句話雖然小聲，但是醉酒之人又能怎麼控制得了音量呢？

在雷歐一臉“你們最好現在就立刻酒醒”的目光中，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轉向門口——範倫丁·安格斯，那個永遠西裝革履、優雅疏離的特聘顧問，此刻正站在雷歐身後，黑色大衣肩頭還沾着未化的雪粒。

“作為雷歐的搭檔，”範倫丁微微一笑，脫下大衣挂在門邊，“自然要參加新人的歡迎會。”他的聲音不高，卻莫名讓喧鬧的酒館安靜了一瞬。

接着，整場聚會的主人公，率先打破了僵局——

西奧多舉着酒杯，笑容燦爛地朝範倫丁示意，藍眼睛在酒館昏黃的燈光下閃爍着無害的光芒。

“安格斯先生居然也來了？真是意外之喜。”他的語氣輕快，像是真心實意地歡迎。

範倫丁唇角微揚，指尖輕輕摩挲着威士忌杯沿，金發在壁爐火光映照下泛着暖調的光暈。他擡眼看向西奧多，眼神平靜得像一潭深水。

“艾略特先生客氣了。”他的聲音低沉優雅，像是某種名貴樂器的尾音，“畢竟，雷歐的搭檔，總該來見見他的‘新朋友’。”

“新朋友”三個字被他咬得極輕，卻莫名帶着某種微妙的重量。

西奧多的笑容絲毫未變，甚至更加明亮，可他的指節卻在酒杯上微微收緊了一瞬。

“是啊，能和學長一起工作，我很開心。”他歪了歪頭，語氣真誠得近乎無辜，“不過安格斯先生看起來……似乎不太喜歡這種場合？”

範倫丁輕笑一聲，目光越過他，落在不遠處正被萊尼灌酒的雷歐身上。

兩人的目光在半空中短暫相撞，像是兩柄未出鞘的劍輕輕擦過，無聲無息，卻暗藏鋒芒。

酒精很快融化了最初的尴尬。佐伊正在吐槽鑒證組的咖啡機又壞了，帕特裡克則繪聲繪色地描述今早在地窖發現的詭異符号，引得衆人陣陣驚呼。

“要我說，局長就該給我們發加班費，”萊尼灌了一大口啤酒，臉頰泛紅，“昨晚三點才下班，女朋友差點把我鎖門外！”

衆人哄笑起來。雷歐放松地靠在椅背上，難得沒有訓斥下屬的放肆。他餘光瞥見範倫丁正用一把小銀刀慢條斯理地切着牛排——那雙手在昏暗燈光下蒼白得像瓷器，動作優雅得與嘈雜的酒館格格不入。

“對了學長，”西奧多突然湊近，帶着微醺的酒氣，“特納老師讓我帶的東西，現在給你吧？”

他從背包裡掏出一個牛皮紙信封。雷歐打開後愣住了——那是他大學時期參加散打比賽的獲獎照片。年輕的自己站在領獎台上，額角還貼着創可貼，笑容張揚又明亮。

“哇哦！”萊尼一把搶過照片，“頭兒當年這麼帥的嗎？”

“現在也很帥。”蘿絲醉醺醺地插話，引來一陣口哨聲。

照片在衆人手中傳閱，氣氛愈發熱烈。西奧多趁亂貼近雷歐耳邊：“老師說你當年那記回旋踢，至今沒人能破。”

“不如現場演示一下？”萊尼突然提議，眼睛亮得驚人，“西奧多不是也學過散打嗎？來一場！”

“頭兒！來一個！”萊尼拍着桌子，啤酒杯裡的泡沫濺出來，灑在桌面上。

“對啊！西奧多不是也學過散打嗎？比劃比劃！”帕特裡克也跟着起哄，臉頰因酒精泛紅。

佐伊吹了聲口哨，笑嘻嘻地掏出手機：“我要錄下來發群裡！”

雷歐皺眉，剛想拒絕，卻見西奧多已經站起身，解開襯衫袖扣，露出線條分明的小臂。

“學長，給個面子？”他笑得陽光燦爛，可眼底卻帶着某種隐秘的期待。

雷歐的目光下意識地掃向範倫丁——那個金發男人正坐在角落，微微側頭，似乎正和蘿絲低聲交談。蘿絲笑得眼睛彎起，手指輕輕點了點範倫丁的袖口，像是在誇贊什麼。

他們在聊什麼？

雷歐心裡莫名浮起一絲異樣，雖然理智告訴他，範倫丁喜歡男人，蘿絲喜歡女人，兩人之間不可能有什麼……但那一瞬間的愣神還是被西奧多敏銳地捕捉到了。

紅發青年的眼底閃過一絲晦暗，随即笑容更加燦爛，直接伸手拉住雷歐的手腕：“學長，别讓大家失望啊。”

雷歐回過神，啧了一聲，甩開他的手站起身：“行，點到為止。”